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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以翠翘的姿色与才艺,便扬名秦淮。但翠翘温柔中透着一股侠气,不肯向来秦淮河追欢买醉的臭男人们低头谄媚,更不愿牺牲自己的人格,只做男人的玩物,因此常常引起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老鸨最初以为翠翘还不习惯妓女的生活,慢慢的发现她是性格使然,时间是不能帮她改正的。老鸨便怒说:“贱蹄子,你以为你是金枝玉叶?别在窑子里装清高,那不好使。从今往后,再不收敛性子,老娘叫你好看!”
翠翘岂是被吓大的,老鸨越是让她收敛性子,她偏偏张扬,每每搞得与嫖客的关系大为紧张。老鸨再也不堪忍受,便骂道:“下贱胚子!老娘不管教你,你不知道老娘三只眼!什么高贵种子?呸!下流的贱货。当初要不是老娘好心收留你,教你词曲,教你技艺,你哪有今天的大红大紫?现在拿大了,让老娘不堪,明天让你配人,看你还张狂不张狂?”
任凭老鸨辱骂打闹,翠翘依然我行我素,不以为意。老鸨子心中暗想,小贱货软硬不吃,别怪我不讲情面,明天便让你好看。当晚,让小厮找来当地的富商钱老爷。此公年逾古稀,却花心不死,多次想要替翠翘赎身,买入府中做妾。老鸨原以为翠翘是个聚宝盆,不肯答应,如今翠翘不听她的话,便要将翠翘卖与钱老爷。
妓女最害怕被富商买去,这等人铜臭味十足,最是靠不住的,倒是官家文人之类的还可靠些。毕竟诗书礼仪,荣华富贵,都是享受不尽的。老鸨为了惩罚翠翘,以三千两的价格将翠翘卖与钱老爷。次日钱老爷便过来交了三千两的赎身钱,又与老鸨约定好了迎娶日期。老鸨收了钱,欢天喜地,恨不能钱老爷明天便把翠翘娶过去。
翠翘受了报复,心中忿忿,决定以牙还牙。她表面上顺从了钱老爷的婚事,等到了迎娶的前夕,穿戴得漂漂亮亮的,打扮的光鲜水嫩。瞒过老鸨,携带贴身的小婢绿珠,裹挟几年来积攒的金银细软,连夜逃之夭夭,一口气跑到嘉兴。
次日钱老爷来娶,发现翠翘人去楼空,岂肯善罢甘休,派人将藏春楼围住,声称要么交人,要么退钱。老鸨一看翠翘潜逃,怒火中烧,又听钱老爷讨还赎身费,还叫人围了自己的楼,大有开仗之势,一时吓得没了主意,只好满嘴应承。
最后,老鸨乖乖地退还了三千两银子,赔了好半天的不是,才把怒气冲冲的钱老爷央求好了,带着手下人离去。钱老爷一走,老鸨栽倒在地,哭天抢地,大骂翠翘无情无义。真个是赔了钱还赔了人,两不划算。
翠翘到了嘉兴,因无处存身,便在南湖租了一个小舟,日夜游览湖光水景。但日子有进无出,久而久之,渐渐难以支撑。翠翘想到要重操旧业,深思之下,又不得不作罢。倘若被老鸨闻知她藏身南湖,一定派人来捉寻,钱老爷也不会善罢甘休。目下最好的办法便是找到一个可以委身的人,虽不是真心相爱,却可以免去后顾之忧。
恰巧安徽桐城的富家子弟罗龙文客居嘉兴。一日正漫无目的地游玩,翠翘与他在南湖相遇。罗龙文见翠翘貌美如仙,身边还带着一个粉妆玉砌的侍婢,便倾慕的不得了,主动上前搭讪。翠翘正苦无人可依,觉得罗龙文青春年少,风度翩翩,不失为最佳人选,便殷勤对答。一来二去,二人渐渐入港,罗龙文遂把翠翘接到府中居中。
翠翘进了罗府,暂时成了罗龙文的侍妾。罗龙文正图有所作为,因此广交天下豪杰,江湖奇人。翠翘的到来,为他增添了网聚朋党的资本。很多人来与罗龙文结交,一则是羡慕他家资丰厚,二则翠翘的魅力不容小觑,都想一睹芳容。
明山和尚就是徐海
罗龙文是严世蕃死党,而且与倭寇头目汪直有姻亲,因此对倭寇情势了如指掌。严世蕃非常倚重他,曾指使他暗中交结倭寇,将来风云突变,严家失势,以便留有余地。罗龙文广交江湖人士,为的也是这个。手中握有砝码,便不怕朝中有变。
翠翘到了罗府,倒也尽心尽力为罗龙文办了些事。罗龙文经常把朋党聚在家中,设宴豪饮。翠翘因是勾栏出身,陪酒助兴最为擅长。不但能陪这些三教九流的宾朋豪谈畅饮,兴致所至,还要引吭高歌,弹琴鼓瑟。这些宾朋着实受用,纷纷输诚,愿意为罗龙文效劳。罗龙文喜在心中,待翠翘更加宠爱。
翠翘奇怪的是,罗府中常有僧人走动,其中有一位高大威猛的和尚,特别的引人注目。翠翘多次与这个和尚打照面,直觉的他的热烈的眼神盯得自己的脸上发烫,心里扑扑跳个不停。这种异样的感觉,翠翘还是头一遭遇到。久之,翠翘既盼着那个和尚出现,又害怕他出现,内中仿佛揣着一个小兔,突突乱跳,粉面发烧。
爱情来临的时候,即便是久在风月场上厮混的翠翘,也感到一阵心慌意乱。她交代侍婢绿珠,暗中打探这个和尚的来历。很快便后悔了,心中想到,自己名花有主,他又是个化外之人,岂肯为我动凡心的?心中一直犹豫不决。
过了若干天,绿竹还真把和尚的底细问明白了。原来和尚法号明山,俗家的名字叫做徐海,与罗龙文乃是同乡,自幼出家在虎跑寺。
嘉靖初年,徐海随同叔叔徐惟学与好友汪直(便是上文所说的罗龙文的姻亲)从事越海贸易。徐惟学居心不良,在一次与日本海盗的交易中,做了亏本买卖,便狠心将徐海作为人质抵押给日本海盗,贷款购货回到中国,还承诺作为内应,引日本海盗上岸劫掠沿海居民区。当时,兵部右侍郎张经正在督办剿倭事宜,防范甚是严密。结果,徐惟学引狼入室之举非但没讨到便宜,反而把自己的老命搭上,下场罪有应得。
徐惟学死后,徐海作为他的直系亲属,被逼继续偿还债务。徐海无奈,只好走上叔父的老路——给日本海盗做内应。最初几票干得非常顺利,早早还清了贷款。后来不愿与倭人为伍,便投靠好友汪直。此时汪直已然做大,成了东南海上实力最强的海盗集团的首领。徐海加入后,因才能卓越,很快就升为二把手。因徐海与罗龙文是同乡,且罗龙文与汪直关系密切,因此常来罗府走动。
徐海虽是个和尚,却是个花和尚,不遵守清规戒律,酒照喝,肉照吃,女人照泡。近来一段时间,因海上事情繁多,没能常来走动,偶然来一两次,便对罗龙文新娶得小妾,发生了强烈的倾慕之情。徐海可谓阅尽春色无数,但没有一个像翠翘那样令他心动的。他从翠翘的眼中读出自己期待已久的东西,温存而不失热烈,冷峻而不失狂野。翠翘那种独特的魅力,使这位跳出三界之外的和尚凡心大炽。
虽然这样,徐海仍坚持底线——朋友妻不可妻,自己也只能饱饱眼福。于是他见到翠翘的时候,热烈期待的目光像两道强光一样射向翠翘,令她春心荡漾,脸色绯红。
罗龙文不是傻子,早就觉察端倪,心中便起下疑心。后来发现翠翘与徐海两人硬扛着,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便不好主动声明。没人的时候,罗龙文静思,翠翘是我事业上的帮手,此刻万万不能失去,明山和尚也得罪不起,虽然严阁老已派赵文华来督剿倭寇,但此时毕竟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因此苦苦思想对策。想了好几天,才有了一计。
计谋不高,足以打消翠翘与徐海的非分之想。徐海再来罗府时,罗龙文便慷慨说:“徐兄,我看你终日奔波海上,甚是辛劳,我做兄弟的也没什么好帮忙的,现在府中有一艳婢,名唤绿珠,姿色还算可以,赠与徐兄聊表寸心,望徐兄勿拒!”说完,让人把绿珠叫了来,吩咐她打扮好了,跟随徐海而去。
徐海多聪明,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嘴上并不称谢,领着绿珠便走了。刚出罗府,徐海便说:“你便是翠翘的侍婢绿珠?你可想与你家姑娘团聚?”绿珠说道:“当然想了!我家姑娘倾慕壮士久矣,怎奈不能得遂心愿,壮士可有妙计么?”徐海嘿嘿一笑,说道:“妙计没有,野蛮之计倒有一箩筐,你就等着瞧好戏吧!”绿珠听了懵懂,不做言语。
徐海带着绿珠回到海上,此时他已从汪直集团分裂出来,自成系统,号称“天差平海大将军”。身边有陈东、麻叶两位副手。三位首领在一处计议。徐海就说:“现在情势不妙,我打探得知,赵文华祭海不日便到浙江,届时必然有大动作,我们应该趁他未到之前,大干一场,等他一到,我们便偃旗息鼓,让他白跑一趟!”
陈东就问:“大哥说得甚是,不知从哪里下手才好?”徐海说:“别处都不理会,单从嘉兴下手,明天准备一天,招呼好日本兄弟,后天抢滩登陆,横扫嘉兴!”陈东、麻叶一起称好,都下去准备了。
转眼到了发兵之期,徐海鼓舞倭寇兵将奋力劫掠,自己却独带领着一支队伍包围了罗府。罗龙文此时不在府中,因得知赵文华即将到浙,忙得他不亦乐乎,跑东跑西,终日身不由己,罗府便只留翠翘打理。
这天,翠翘闲着无聊,正在小楼上抚琴。仆人来报:“大事不好,海盗已将府门包围,眼看着就要杀进来了!”翠翘镇定自如,便问:“可知是哪家海盗?”仆人说:“好像是常来府中走动的明山和尚。”翠翘一听是明山,更加不慌不忙了。款步来到门首,一看正是徐海,乃问道:“壮士意欲何为?”
徐海看是翠翘亲来动问,喜在心中,便说:“王姑娘来的正好,我正是来寻你!你的侍婢绿珠日夜想念你,终日悲啼不止,我万般无奈,只好来搬请你,若是以礼相邀,罗龙文那厮必生怀疑,只好出此下策,发兵来请!”
翠翘哼了一声,心中倒着实欢喜,这莽汉心里到聪明得紧,明明是为抢我而来,偏偏是说绿珠想念我,好奸猾!当下便说:“若是明珠思念我,你带她来看我便好,何必兴师动众?”徐海狡黠地说:“思念你的人岂只有绿珠?另有一人日夜悬念,今日必要请姑娘到海上去,以解相思之苦!”
翠翘早就倾心,听徐海这样一说,心花怒放,戏说道:“你要强抢便只管抢,我双手无缚鸡之力,反抗也是徒劳!”徐海心中大喜,忙一摆手,从队伍后来抬出来一顶花轿,装饰一新,显然早有准备。徐海说:“姑娘且上轿来,我要开抢了!”
翠翘大大方方坐到轿子里,感觉怪异。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坐轿子,没成想坐的却是海盗的轿子。自己爱上了海盗,还被海盗拐带跑了,传出去必定是天下奇闻。管不了那么多了,徐海虽是草莽英雄,却是个知冷知热的汉子,比起只知道利用她网罗朋党的罗龙文来,不知强上多少倍。
徐海见目的达到,一打呼哨,抬着王翠翘,带领众寇欢天喜地返回海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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