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汪二峤
01
赵渊再次站在自家门口，已是3年后了。
当年他出车祸死去后，他的灵魂便向死神请求：“我还有未完成的心愿，不想急着去投胎转世，请您宽限我几天。”
面对赵渊的这个要求，死神先是一愣，随即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灵魂跟人一样，都有自己的宿命，是你想去哪里便可去哪里的吗？”
赵渊望着死神，“我可以用东西跟你交换。”
死神的嘴角，浮起一丝讥笑，“自不量力！你有什么可交换的东西呢，你以为你还是活着的时候，是婚纱店的老板，在商业街有一栋3层的店铺？我跟你说，你现在一无所有，你的灵魂跟街边乞丐的灵魂没什么两样。”
赵渊沮丧地垂下头，说：“我现在真的不能去投胎，我背着我老婆借给我一哥们100万资金周转，欠条藏在我老婆不知道的地方，我必须回去告诉她，要是这哥们不认账，这钱就白瞎了。”
死神一脸的不耐烦：“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活着时，不知道珍惜身边人，尽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等死后，又唧唧歪歪的嘴上说挂念。”
赵渊一时语塞。他望着死神，总产生一种错觉，这么俊朗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是死神？他的身上，除了一股不言自威的清冷外，跟平日里走在大街上的普通男人根本没两样。
赵渊心中暗暗诧异，电视剧电影中演的那些死神，不都是凶神恶煞有点丑陋吗？
死神望着赵渊，沉思片刻，说：“虽然你现在一无所有，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你可以替我工作，帮我给别的灵魂引路，让他们去自己该去的地方，是投胎还是入地狱……”
赵渊脱口而出：“我愿意！”
“这个活儿，可没你当老板那么轻松，你会面对各种各样的灵魂……你会很不适。”死神的目光从赵渊身上移开，落在远方，“最初，也有好几个人跟你一样，誓言旦旦地一口答应下来，结果没干两天就放弃了。”
“我不会。”
死神暼了赵渊一眼，“条件是，你必须干满3年，才可以回去处理自己的事，在这3年内，你不能私自去见你的那些亲人，否则，马上消除你的记忆，让你直接去投胎转世。”
“明白。”
就这样，赵渊与死神的交易，持续了3年，直至今日才获得资格回来看望他的妻女。
02
站在门外，赵渊深吸一口气。其实，他已经没有气可吸，只是当初活着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正过来。
他破门而入。灵魂的好处之一，就是一般的建筑物，都阻挡不了他们的来去自由。
他站在玄关，很诧异地望着室内，装饰已变，完全没有当初的模样。赵渊心想，难道是我走错了楼层，去了邻居家？
他又穿墙而出，站在防盗门前瞅了瞅房门号码。
没错，就是自己家呀！
他再次进入房间，走到客厅，发现当初挂着他和何月婚纱照的地方，已经换上一个小男婴的满月照。
照片上的男婴小巧得可爱，身体白白胖胖的，却异常柔软，蜷缩在一个类似鸡蛋壳的摄影道具里呼呼大睡，插上白色羽毛翅膀，真像个小天使。
只有纯善的灵魂，才配投胎做人，这个小男婴，上辈子一定是个好人吧，赵渊心想。
帮着死神收集了几年的灵魂，赵渊都快有职业病了。
赵渊又转念一想，不对呀，这是他们家，怎么会有小男婴的照片？难道是何月已经再婚，跟现任老公生的孩子？
虽然在返回来之前，赵渊就做好心理准备，可事实真的摆在面前，还是有说不出的心痛与悲伤。
赵渊正沮丧时，主卧突然传来小男婴的哭声。
有细碎的脚步声，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抱着小男婴走出来。她边走，边温柔地对怀中的小男婴说：“宝宝别哭！宝宝是不是饿了？妈妈这就冲奶粉给你吃。”
原来这个男婴不是何月的。赵渊的心里，顿时被喜悦充满。
喜悦过后，又不禁对母女仨的处境担忧起来。
她们搬哪里住了？难道这房子是卖了吗？他不在的这三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03
赵渊只好去婚纱店找她们。
婚纱店是三层的商铺，顶楼有个小阁楼。当年，这栋商铺还没有买下来，是租的。在他们创业最艰难的时期，他和何月带着大闺女小蕙就住在这阁楼里。
阁楼面积不算小，但层高低、窗户小，通风采光都不好。
后来，等他们生意步入正轨，开始盈利时，他们就在婚纱店不远的小区买下一套三居室。自从有了新家后，阁楼就一直当库房在用。
赵渊站在婚纱店门口，琢磨着等会就去阁楼看看，不然心里总是有点发慌。
婚纱店的变化不小，墙壁开始发黄，大堂里接待客人用的沙发也开始褪色，店内的服务员少了许多。
婚纱店没有了当年的气派。
赵渊走进店内，前台桌子上伏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在写着什么，他原以为是新招聘的服务员，定睛一瞧，竟是小蕙。
三年的时间，小蕙竟然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望着她专注学习的样子，赵渊觉得十分陌生。要知道他在世时，小蕙可不爱学习，做事都是拖拖拉拉磨磨唧唧的。
果然家庭不幸的孩子早成熟。赵渊望着小蕙，突然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他伸出手，想去抚摸小蕙的头，可他就像个幻影，根本没有能力去触摸任何有形的东西。
赵渊站在小蕙身后，默默地看着她做作业。她已经读高三了，繁重的学业，似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姐姐，你还不去上学呀？再不去就要迟到了。”楼梯口传来清脆的少女声。
虽然有点变声，可赵渊还是一下就听出这是小女儿小盼的声音。
他惊喜地扭过头，发现小盼竟然长得快有小蕙那么高了。姐妹俩相差5岁，可身高越来越接近了。
“小盼，你先去上学吧，我再看会儿店。”趁着小盼从她身边经过时，小蕙突然压低嗓音说：“妈妈不在家，我们看店就得上心点。”
小盼会意地对姐姐一笑，“那我先去学校了。”
望着散发着美好青春、有着旺盛生命力的姐妹俩，赵渊心里涌出一股自豪感。两姐妹越长越美，两个都比较像他。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在她俩的身上得到延续。
等小盼出了店门，看不到她背影后，赵渊爬上阁楼。
她们仨，果然搬回来住了！
04
赵渊整个下午都呆在阁楼里，躺在当年他和何月的双人床上。
因为是一缕灵魂，他已经没有触觉。可哪怕仅是做做样子，靠着她们近些，他的内心也是幸福的。
躺到傍晚，从小窗户透进来的夕阳余晖，已逐渐退去，可何月还是没有回来。
何月这是去哪里了？她的日常用品还在这阁楼，睡衣就随意地搭在床上，可见她还是住这儿，没有再婚。
虽说逝者如斯，活者有资格重新选择新生活，可赵渊内心深处一点都不希望何月再婚。
赵渊望着阁楼斑驳的屋顶，他怎么也想不通，何月到底是遇到什么难处，需要去卖掉原来的房子，带着两个这么大的闺女搬回阁楼来住。
如今婚纱店的生意大不如以前，这点在他刚进门时就看出来了。
可即便是生意冷淡，但他们有这么大的场子，又不需要交租金，维持原来的生活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想起变故，赵渊就有说不出的悲痛。要是3年前他不出车祸，他还在人世间该多好。他的两个孩子，也不会这么小就没有父亲，何月也不需要单枪匹马地经营着这个店。
做生意看着发家快，可背后付出的艰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黑道白道都得搞定。何月一个女人，那些势利同行不拿捏她才怪。
赵渊又在暗淡下来的光线中躺了很久，没有等来何月，倒是等来死神。
05
死神站在窗前，望着赵渊笑：“与亲人久别重逢的感觉怎样？”
赵渊深叹一口气：“看得着摸不到，无法沟通，就好比跟她们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那你还执念这么深，一定要回来。”
“我回来是为了提醒我老婆我那哥们借钱的事。”赵渊像想起什么，蓦地坐起，急切地对死神说，“对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提醒我老婆呢？我没法跟她沟通呀。”
“你可以进入她的梦境，在梦境中告诉她。”死神又说：“这段时间，你还是需要工作的，只是不再阻止你来看望家人，对了，你隔壁蛋糕店店主的灵魂，你去把他赶入地狱吧。”
“你说的王恒远？”赵渊吓了一大跳，今天中午他站在自家婚纱店门口，似乎看到王恒远正在看店。
“是的，他老婆趁着涨潮时会把他推入海里，你去海边等吧。”
赵渊刚到海边，就看到王恒远湿漉漉的灵魂往岸上爬。
见到赵渊，王恒远像见到鬼一样，大惊失色地问：“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出车祸早死了吗？”
赵渊轻笑，“你以为你还活着？”
每个灵魂，在最初都特别难以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
赵渊指向波浪翻滚的大海，说：“你的肉身已葬身海底，说不定现在都在鱼肚子里了。”
王恒远咬牙切齿地骂道：“都是丁云云那个贱人，她骗我，让我陪着她来看海，结果趁我不注意，把我推到海里去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可能想霸占我的财产。”
赵渊拿出一根像绳索的带子，朝王恒远一挥，王恒远立刻被圈在一个散发着火红色的光圈里。送往地狱的灵魂，光圈都是火红的。可以投胎转世的灵魂，光圈都是浅蓝的。
赵渊说：“走吧……我送你去地狱。”
王恒远蹦了起来，“地狱？特么的我被丁云云害死，还要被送往地狱，有没有搞错，这是什么天理？”
“我也只是服从命令。”赵渊有点同情地说。
他跟王恒远做有十几年的邻居，虽说王恒远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赵渊也不明白为啥要将王恒远打入地狱。但这些事，他从不会向死神过多的打听。
“我进了地狱也不会放过丁云云那贱人，你等着瞧吧！”王恒远恨恨地说。
（未完持续）
往期精彩完美老公的诡秘心病爸爸离婚娶小3，是什么刺激体验？神秘高人助正妻，掐灭3的狼子野心汪二峤：喜欢阅读和写作。她热衷于写充满人间烟火的都市文，天马行空的新编山海经、新编聊斋。
个人公众号：汪二峤（ID：wangerqiao66）
他的三个女人，他都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