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村
圖｜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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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奶村
我和八年未見的渡伊老師
▲ 曼谷市
巷弄裡的藍眼睛小貓
▲ 曼谷市
Chaloemla塗鴉公園
▲ 帕塔亞
帕克納克山頂
▲象島
椰林海景
▲ 象島
山澗瀑布
這段時間因為租了一輛車，所以在路上的時間就變多了，好像只有里程數上去了才能值回“票價”。套用“來都來了”的哲學，車子也是租都租了，索性就多開會兒吧。
“帕塔亞，蒙迪！”，打開車載電台，這是FM2/91.00MHz音樂台時不時跳出來的廣告詞。音樂台裡基本上都是泰國本地的流行音樂，雖然聽不懂歌詞的具體語境和含義，但是卻常常被歌手的唱辭所打動，就好像車裡架起了宇宙球燈一樣，色彩斑斕，淚光閃閃。開車途中總有那麼一些共鳴時刻，但是要確切地說好像也說不出來究竟是被什麼所感動，又為何淚上心頭，回憶翻湧。
音樂的意義應該就在於此吧，帶來感官體驗的同時還替人拉扯出一段又一段綿長的回憶，像是文字散發出的溫度，風和日暖；又像是食材攪動著味蕾，唇齒留香。
八年前，我第一次出國就來到了泰國佛統府的牛奶村實習。閒暇之餘就跟著教英文的渡伊老師家的車去菜場集市，去參加陌生人的酒席婚禮，去超市採買日用品······在四個月的實習快結束的某個夜晚，坐在車裡的我竟然莫名地被電台裡的一首泰文歌觸電了，旋律和節奏在腦海裡迴盪盤據了很久，甚至回國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還回味其中。可是要從隨機播放的歌單裡找出線索無異於大海撈針，徒勞的結局就只能是放棄。
這個月原本是計劃18號回國的，但是因為國際健康碼漏報中斷，二維碼中間的飛機標識消失導致14天的計數歸零。職是之故，航班往後延遲了一個星期。為了填滿多出來的時間，我租了一輛迷你小車——尼桑瑪馳，簡單地來了一小圈公路旅行。
出發之前，滿心期待著要去兩百多公里外的象島完成熱帶雨林的環島自駕，要去考艾國家森林公園來一場野外露營，要回到帕塔亞的帕克納克山來一次登頂俯瞰城市海景，還要回牛奶村來一次“尋根”之旅。“根”本是起點，放在旅行最後就是為了當成這段旅程的壓軸戲。
汽車往東駛入了泰國的雨季，或是日光裡的瓢潑大雨，或是黑雲壓城淅淅瀝瀝。暴雨來襲，汽車擋風玻璃上的雨注像是千千萬萬條活脫的快速蠕動爬行的豬兒蟲，爬到車頂，爬到後視鏡，爬進公路兩旁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爬上了羊腸小道裡站著軍姿腰間別碗的橡膠林，爬呀爬呀最後便匯聚成了島上山澗的神秘泉源。
象島未開發一側的隱密之處藏著不少咖啡小館，被海風吹動的風鈴成了高掛的轉經筒，鈴聲、風聲、雨聲、鳥鳴······一齊攪動著駐足驢友和歇腳客人面前的奶茶、咖啡和冰飲。
從泰國的東部海島再調頭回曼谷西郊，牛奶村就位於曼谷西邊四十分鐘車程的地方，如果從曼谷市區的華南蓬火車站搭火車也只需40分鐘就可以直抵目的地，學校門口就是站台，是東西兩線的停靠點。這次“尋根”的探親之旅完全是闖運氣，因為沒有聯繫方式，所以到訪之前也沒辦法提前知會。雖然是抱著“能見就見”的心態出門，但是最終還是很幸運地見到了八年未曾謀面也斷了聯繫的渡伊老師。渡伊老師再過兩年就要退休了，一大一小兩個兒子也早已獨立出去工作了。八年前我還在牛奶村的時候，渡伊老師的小兒子基本就是擔任司機的角色，當時大兒子高中從南寧市華僑中學畢業剛升入廈門大學，說得一口純正地道的流利中文。回國前夕渡伊老師還特意讓她放假回國的大兒子作陪帶我去看了一場正宗的泰拳。牛奶村的這一幕幕場景就像是保存完好的電影膠片，影院裡燈一滅，直接開演。
“帕塔亞，蒙迪！”，電台的廣告詞又循環播放了一遍。回憶飄飄蕩蕩，思緒紙短情長。蒙迪、蒙迪、蒙迪······所以“蒙迪”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我知道“蒙泰”跟“布拉特泰”一樣是“泰國（自由之地）”的意思，那“蒙迪”究竟是“你好”，是“好看”，還是“Goodland（古德蘭）”呢？要我挑的話，我憑直覺會選“古德蘭”這個語義項。那“古德蘭”又是什麼意思呢？英文字典裡或許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詞，按照字面意思倒是可以理解成“美好之地”。
那2020年的世界還算得上是“美好之地——古德蘭”嗎？大大小小的災難輪番轟炸，世界病入膏肓，紛爭無序，失業的失業，失學的失學，地震洪水，親人辭世······今年就是世紀雨季裡一場持續不斷的特大暴雨，如洪水猛獸般裹挾吞噬著世間的一切。但是，漫長的雨季總該會有雨過天晴白日昭只的一天吧？
真實世界裡的“古德蘭”或許並不存在，但是每個人心裡卻都有各自想像中的“古德蘭”，這“古德蘭”裡頭或許又有一座島，一座蕞爾小島，一座天真快活的“永無鄉”。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