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把春雨悄然刮进昨夜的梦里，没梦到鸟语花香、草长莺飞，倒是淡淡的伤感一直从梦里延续到了清晨。站在窗前，窗外已是迷蒙一片，像雾，像雨，也像风。“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今晨的春风还太浅，并没有吹绿山坡，吹绿柳丝，吹出一树花蕾，只是静静地拉起了一块纱幔，欲遮还羞地玩起了神秘。隔着玻璃，感受不到风的速度和温度。看到如烟如雾的烟雨，便知风应该不是很大很猛，许是春姑娘还拿着画笔正徜徉于山那边吧，只是把水袖一甩，甩来一阵风，顺带几丝雨，和宅了一个冬天的人们先打个招呼吧！“春风来不远，只在屋东头。”远远看过去，感觉山也远，天也远，心事便也远远地跟了去，成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无端愁绪。远远地看见有车在雨里蠕动，有几个人打着伞在雨里行走，感觉宅在家的日子太久了，以至于都没时间晾晒一下潮湿发霉的陈年旧事，积怨新愁便又再次层层叠叠地覆盖于上头……
“春风知别苦，不遣柳条青。”突然无比想念老家那两棵老柳，没有了人来人往，它们是否会感到孤独？昨夜的雨，应该也打湿了那些皱皱巴巴的记忆了吧！如果，那柳现在就长在窗下，是否能有如泣如诉的雨声透过玻璃穿越而来，夹杂着春风吹动破碎的窗户纸的窸窸窣窣、苍老的咳嗽声、悠长的叹息声，甚至还能听到小河的流水绕过村头……我知道，山头上的那些鸟鸣一定还带着袅袅的余音，一声接着一声碰撞着天涯游子的心扉，只是因为着雨，那空洞的回声是不是会显得有些沉重，沉重到春风吹不动，只能留在那个破破烂烂的村庄里，穿梭在残垣断壁之间，成为黑黑的枯皱的隔年苔藓？“今朝阴又重，春雨亦多情。”有雨的日子，人也多情，更何况还是春雨。相比于听雨，我更喜欢淋雨的感觉。淋雨没有距离感，而听雨，尤其是静听春雨，更像是一场虐心的演出。此刻，我只能站在窗前安安静静地听，听窗外楼下若有若无，也许就根本听不见的雨的声音。因为看见空中有雨滴落下，地面湿漉漉的有了积水，便觉着应该有雨声，像心头密密麻麻的心事一样，泛起来，再沉下去。那心事里，有茫然，有思念，有缺憾，有疲惫，有无所适从，甚至还有隐隐约约的刺痛不时袭来……
有云的天空，总让人看不穿，也猜不透；下雨的天空，总能打湿人的情绪，让心潮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就汹涌起来——我想起了一些永远离我而去的人，想起了震撼我灵魂的一些场景，还有我流下的每一滴眼泪——那么多的人在呼唤春暖花开，然而，一阵风一场雨远远不是春天的氛围，当笑脸与桃花一样烂漫、心情与绿树一样生机盎然时，才是真正的春天来了。“几日喜春晴，几夜愁春雨。”也不知道今日的雨天什么时候会云开雾散，但因为是春雨，毕竟是一场春雨一场暖，或许明日亦或后天，山坳里的山桃花就会悄悄打起了花骨朵。今日，我在为一场雨而愁肠百结，无法释怀；他日，我必定会为邂逅了一陌桃花而欢呼雀跃。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么多无端的愁绪，那些扑面而来、猝不及防的喜悦才会显得更有味道。我从窗户边走开，冲了一杯带着花香的清茶，轻呷一口，那苦苦的、涩涩的、香香的暖流顺着喉管而下，硬是泡软了我沉默了一个晚上的郁结。坐在电脑前，我敲下了以上的文字，滴滴答答的键盘声和春风春雨一样多情、撩人……
张景，陕西省延安市吴起县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网络诗歌学会会员，陕西省诗词学会会员，延安市作家协会会员，吴起作家协会理事，一个喜欢寄情山水、充满诗情画意的老师。创作了大量诗歌，部分诗歌和散文在《西安晚报》《华商报》《贵州诗刊》《中国草根》《延安日报》等省内外杂志和报刊上发表，有诗作收入《当代诗歌精选》。出版有诗集《涂抹心灵》。
张景┃春风春雨愁煞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