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份,妻子因病入住吴起县某医院治疗,十多天时间过去了,仍然没有好转的迹象。女儿也因病在延安市某三甲医院治疗,我当时陪伴在女儿身边,妻子那里的情况,每天只能通过手机联系而知晓。
电话里得知妻子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还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该怎么办?女儿的病情也不容乐观,考虑再三,决定打电话给妻子。“转院吧,转到延安市来治疗,毕竟这里条件要好一点。”和妻子几番沟通后,她终于同意来延安市作进一步治疗。妻子入住延安市某市级医院治疗。医生要求全方位检查,几天检查下来,给出一个令人十分意外的结论:妻子需要输血,因体内血液不足,影响治疗进度和药物使用效果。遵照医生的嘱托,我在医生办公室领了输血单,紧紧地攥在手里,两眼有些迷茫。医生要求,要与病人同样的血型者献血,然后才可以在医院输同型血液。母亲一直吃药,不符合献血规定,我的血型又不匹配。
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亲戚朋友身上,量大择优,想象着总会有一两个亲戚或几个好友符合献血的标准。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连续不断地打电话联系亲朋好友,两天时间过去了,有的捎来了献血证,有的进行了献血前化验……种种原因,居然没有一个亲朋好友符合献血条件。该怎么办?这个疑问再次让我焦虑不安。一连串假想后果仿佛就在眼前,后背一阵阵发凉。突然,手机来电声响起,是女儿住院部打来的电话,主治医生要向我介绍女儿的病情、治疗进度和所要采取的具体措施。我向妻子说明女儿住院部打来电话的用意,飞跑着出了妻子的病房,来到街上,急匆匆坐上了一辆公交车。放眼望去,车窗外的景物黯然失色……随着公交车报站的声音响起,我才发现自己坐错了车。不得已,就在离女儿住院处还有两站的公交站点下了车。
下了车,两步并做一步,疾步走向女儿住院的地方。“咣当”一声,恍惚的神情被撞击了一下,抬头一看,碰到的是辆献血车。也许是当时心思恍惚吧,我也并没有在意这辆献血车,放慢了脚步继续赶路。在女儿病房的窗外,主治医生向我仔细讲解了女儿的病情。经过医生的精心治疗加之苍天的庇佑,女儿的病情正在好转,治愈的可能性增加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这一刻,妻子和女儿住院十多天以来我过度紧张的神经才第一次没有了麻木感,悬着的心落地了,泪水却不由得夺眶而出。我强忍着泪水向妻子住院的地方快步走去。途中,遇到一家理发店,定了定神,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走进理发店……走出理发店门口时,那辆被我撞到的献血车再次映入眼帘。
看到献血车,我又有些紧张起来。因为妻子还在等待着输血,血源从哪里来?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献血车跟前。慢步进入献血车内。几句简短的寒暄后,在医护人员的指引下,我填写了自愿献血表,接着测试血压,检测血糖、转氨酶,十几分钟检测下来,几项指标均符合献血标准。我躺靠在献血椅上,医护人员给我详细解说献血中以及献血后的注意事项:献血时,手指要循环握住松开,胳膊保持自然状态。献血后,穿的上衣袖口要宽松,三天内针口不能沾水,不能提重东西。一周内不得饮酒,吸烟。多喝水,吃食就按平时的吃,不用刻意去补,食物总体上不要太过油腻。三个月后可恢复正常状态,半年后可再次献血……
医护人员的详解,让我很是感慨。不是社会不予我们善果,而是我们的付出太少太少,有时甚至只是在口头上,没有付诸于实际行动,还时不时无视甚至贬低他人的无私行为……采血针头刺破了我的思绪,回头看左胳膊,针头已插入血管中,血液缓缓流入采血袋。医护人员以敏锐的观察力,看到了我的眼神,主动抛出一个话题,我们便热聊了起来。谈话中,400毫升(全血)血液已流入采血袋,饥渴已久的采血袋,如大旱盼甘霖,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它那鼓鼓的肚皮,就是最好的说明。拔了针头,需要按针口五到十分钟。医护人员拿出红皮的献血证书,填的很是认真,每一个字的填写,都是庄重而又愉快的,仿佛他写的每一个字都是文字中最活跃、最有灵性的,这种感觉让我又产生了些许激动。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起身离开献血椅,医护人员递给我一个布袋,翻看了下,里面装有一本献血证书、一袋面包、一袋牛奶、一个刻有“献血光荣”的爱心水杯。我打量了它们许久,它们的分量比平时不知重了多少倍。
回到妻子的病房,我对她说我献血了,并给她大致描述了献血的过程。妻子听完后埋怨我:“你每天要跑来跑去的,怎么还去献血了?现在我和女儿全指望着你……”听完她这些话,我没有用语言再表达什么,内心却无比温馨。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献血后的当天下午,我拿着献血证来到输血科,窗口坐着一个值班医生,她很友好地站立起来,半弯着腰,把头探到半开的窗口,亲切地问我:“是不是有病人需要输血?”“是的”我答道。“输血的病人是你啥亲戚”“是我老婆”。“把献血证给我”。我谨慎地把献血证递入窗口,迫不及待地询问医生:“大夫,献血证可以用吗?”“可以用,只要是直系亲属,不管啥血型,都可以用你所献血量的同等量换输其他型血液。”医生流利的口语中带有着十足的肯定。
听完医生的这话,泪水再次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返回妻子病房的途中,我又一次仔细地端详了献血证上的每一个字,献血本上的寥寥数字,每个字都似乎代表了我灵魂深处良知的呐喊,“我爱你”三个字竟然脱口而出,而且是生平第一次对一本薄薄的献血证书说的。回到妻子的病房,我高兴地对她说:“你可以输血了,输血科医生说只要是直系亲属献血,就可以换输其他同等量血液的血型。”妻子听完我的话,毫不掩饰她那激动的心情,用略带强硬的口吻说:“关键时刻还是要靠你,你这几天要多休息,别太累了。”两个人经常触碰的双手再次紧紧地握在一起,丝毫没有要松开的迹象。屋内的寂静,足以让整个世界沉默下去……很快,输血袋送到了妻子的床头,一滴又一滴热血缓缓地输入妻子的体内,妻子凝望着输血袋,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小小的一滴血,足可以浇灌干旱的人间,洗涤内心的劣根,唤醒生命的重生。
妻子输血一个周后,病情总体好转,医生同意出院回家休养。又过了几天,女儿的主治医生建议女儿出院。妻子和女儿相继出院后大约一周左右时间,血站中心发来一条手机短信,大致内容是:某某某先生,经检测,您的血液全部合格,感谢您无私奉献的爱心,您的血液将很快进行临床应用。我们再次向您表示感谢,期待您的再次爱心捐助。我和妻子默默地看完短信内容,相视一笑,各自投入到该做的家务活中……
王对强,生于1987年,陕西吴起人,延长油田吴起采油职工,业务爱好看新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