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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稀溜冰群之五

谌建章

(一)

因忙于回忆和撰写一位刚过世的知友,《古稀溜冰群》便中断了许久,今接前篇“余生也晚”,继续絮叨。

前面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佩夫的引领下,我找到了几乎就是街坊的一玲和二铃。这天佩夫的手机又响了,说找到了汤光珍,并告知了对方的手机号。

汤光珍?这名字很熟,且是女生,六丙的无疑,然样子记不起了,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于是问佩夫:

她长什么样啊?

……,大概是爱莫能助吧,手机里一时语塞。

我也觉得自己荒唐,问人家长什么样,尤其这“人家”还是几十年前的女孩子,你怎不能“她是个女的,横眼睛直鼻子”来回答吧?如果佩夫这样问我,我不照样会如鲠在喉,答不上吗?

突发现自己真的老了。

20年前,年届半百的中学同学聚会,虽分手30多年了,其中许多也是首次重逢,却未曾出现这种见人忘名,或提名忘人的尴尬。

10多年前,第一次参加大学同学聚会,不管来了还是没来的,于寒暄或共同回忆中,也未曾出现这种忘人或忘名的难堪与窘迫。

这次是怎么回事呢?虽是小学同学,却是高年级,并非是一二年级那样的懵子虫,怎么就将人忘了呢?而且忘得这么奇怪——名字如雷贯耳,没有违和感,甚至还觉得好亲切,却将她模样忘了。偏偏还是女同学!若晓得我对她如此“不在乎”,岂不有伤她自尊?

佩夫似知道我在自责,忙忙里又安慰:都70岁了,记不起也正常呢,好在马上就聚会,不就能见到么?

我说,那也是,但我相信我一定会记起来!

翌日,邓竹林也来电话,说他的下线何秋莲很负责,找到了鲁铁牛。

想这位中队长,当年同学们都叫他“竹小姐”,说明他心很细,何不让他提供两个汤光珍的特征或细节呢,说不定闻一知十,能揣出她的模样来。

然,他所谓的特征和细节是,有两只辫子,比较文静,再问,就撬口不开,无言以对了。

这能是汤光珍的特征和细节吗?天下女孩一半都能套上这几个字呢!看来,这小姐只配做同学,不配做记者,做记者,会把他甩好几条街……

本想还等几个同学,提供一点线索,一想若真有什么线索倒好,就只怕像竹小姐这样的“印象”,那就算了。再说,还是先给小汤回个电话的好,如果待我真想起她了再回话,只怕是“明日黄花蝶也愁”了。且,记忆是个奇怪的东西,说不定听听她的声音,我就问牛知马,触类旁通了。

(二)

可是,我想错了,人没了印象,那声音也帮不了忙。

虽小汤一听是我,像胡玲玲一样激动,也很感慨,并兴之蹦也地告诉我,她已将六丙聚会的消息告诉了王礼湘。

虽然她一字一句,包括语调神气甚至标点我都打了收条,可她的模样却没有想像中的那种灵光一闪,如期而至。

不过也好,她透露了一点,即她上了初中,且和王礼湘一班,也是“天井对面的同学”。

但一想她把王礼湘惊动了,便有点不安,说,我们只是益阳同学小聚会,只半天,就先不启动外地同学吧?

可她说,王礼湘都答应了。

接着,便有一句没一句,问她住哪,下过农村没,哪年招工,先生高就,退休后带了几个孙?还特意告诉她,竹小姐都做四回嗲嗲了。

对话不可谓不广,信息量也不可谓不大,像破译密电码似的,只想她的花容,她的玉貌,能从某个似曾相闻的声音或笑声里里蹦出来……

然并卵!

五年一期读过的课文《瞎子摸象》,那些个瞎子还能摸个象的局部呢,而我只局限在声音的揣摩上。好想找一个当年的细节,或一个共同话题,让谈话再深入下去,却又偏偏找不到。

见这种答记者问式的聊天尴尬不下去了,于是我开诚布公:对不起呢汤光珍,我把你的光辉形象忘记了。

话音一落,我就后悔了,怎没共同话题?譬如聊聊竹小姐的囧事和糗事,谈谈对前后两位班主任——何爱群和文剑光的印象,或问问她当年擅长什么,当过班干部没,记得我班大合唱《社员都是向阳花》么,她在后面唱呢还是在前面跳……

如果她顺着我的提问,尽情回忆,尽情陈说,说她爱好什么,当过什么,获过什么,或老师表扬过她什么,她的模样说不定就呼之欲出,闪亮登场了!

然牛过了身扯尾巴——还没待我说“迟了”,手机便“啊”地叫了起来:

谌建章,你不记得我了呀?要都要不得!当年我经过你家门口时,还跟你打招呼呢……

我却在心里叫苦,当年经过我家和我打招呼的女同学多呢……

但再苦也不能对他说呀!她那声“啊”后还欲言又止,可想见她的气恼,也可想见她的失落。将心比心,这事若摊在我身上,也会不高兴呀!虽说我是个大男人,还是个糟老头了。

我家除了大哥二哥,全都站在家门口了。

不过,同学到底是同学,末了,她倒安慰我:想不起来没关系呢,反正过几天我们就要见面了。

(三)

接下来跟铁牛通话。

铁牛姓鲁,这名这姓,包括以后要说的龚贱生和赵建成,就不像那些小女生了,不仅不会忘,就是烧成灰也认得。因为他们生得周武郑王,长得板个式威,骨灰的块块也会比一般人大。

铁牛还一个让我不能忘的原因,是他的堂弟德昌也和我同班。只是铁牛如果高我半个脑袋,那堂弟就矮了他一个脑袋。遗憾,这矮了一个头的德昌老弟,不到六十就病逝了,这次聚会便少了一个活跃分子。

与其他同学不同,铁牛兄弟,还有何秋莲和即将出场的袁剑龙,是我初小和高小全过程的同学。

对了,说到初小,与我一个班的那种“麻拐嫩子”或“懵子虫”,除了鲁铁牛、鲁德昌这对堂兄弟,还有两对亲兄弟,一是前面说过的谭范波和谭范平,二是高矮肥瘦均不同的盛志强与盛志能。二谭虽是同一个爸爸,却一个是大妈所生,一个是小妈所生。

现在想来,这种兄弟同班较常见的,肯怕小学最多,还一个与年代有关,那就是不限制生育。至于大妈小妈,则是解放前的产物。现在也有同爸不同妈的,但绝不能叫大妈和小妈。至于叫什么,却又不能照直叫。

遗憾的是,这三对兄弟共六位同学,竟然没一对或一个升初中!这都是因了那场脑袋发热的阶级路线,让这么多正当读书的孩子卡在了校门外。

最近,与比我高一届的校友莫蕊仙聊天,才发现他们那届从81班到85班,再加上民二班,共有6个班。而我们这届从86到89,只有4个班,竟整整少了两个班,一百多人。难怪初中部,还有那么多空教室……

一方面,十二三岁的孩子就没书读了,整日价在街上打流;

一方面,宝贵的教学资源和师资力量,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哟,还是回到铁牛这儿来——

记得发蒙那天,面对那么多不认识的大人和小人,快8岁了的我还诚惶诚恐,举手投足间,那叫拘谨了又拘谨,小心了又小心。

我第一个认识的同学就是铁牛的堂弟德昌。德昌不高,微胖,崽崽鼓鼓,像个小桑墩。

这天,他见初小部和高小部之间有一条风雨长廊,便趁他妈缴费那阵,从高小部那边的楼上翻过栏杆,跳到长廊的瓦脊上,然后双手呈平衡状往前,往前,再90度拐个弯,又蜿蜒来到初小部。其中一段,还紧挨老师住宿楼。幸好老师忙于开学,没发现。

这便是德昌给我的第一印象,也是一辈子也磨灭不了的壮举!至于铁牛给我的第一印象,倒忘了。

(四)

现在电话里的铁牛,知道是我后,一句“建章到底是老班长,还记得我们这些兵”,倒让我无所措手足起来,便连忙说:

那时不喊班长吧?

这意思有二:一是那时不兴叫班长,叫班主席;二是你们一不喊班长,二不喊班主席,而是叫我“老板”。

哦,对了对了,你还三根杠杠,少先队大队长!

我急了,说也不是,你们都叫我老板,忘了?

没忘,没忘,老板!老板!

听铁牛这么一叫,我笑了。

小时候,同学们都这么叫我。如果任命我是“班长”,说不定还有人叫,而偏叫个什么“班主席”,还什么“大队长”,除老师可能是工作需要,偶尔叫叫外,同学们绝不会饶舌调唇多一个字地来叫我,而是简单一个“老板”就完事。

平心而论,现铁牛尊我班长,或大队长,心里受用,但耳朵却排斥。其所以排斥,乃因耳膜没有记忆,不愿苟同。那时,不但六丙的同学叫我老板,全校认识我的都这么叫。

叫我“老板”,是一个叫“小狗子”的创举。

小狗子大名黄志斌,和邓白泉一样,住在东门城外的河边上。二年一期一次课间休息,他,我,还有一个也住城外的龚小云,大概天冷,就缩在座位上聊天。两同学都一个共同点,爱笑。小狗子是那种梨涡浅笑,小云呢,则是毫无顾忌地咧嘴而笑。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高老板。

高老板瘦骨嶙峋,剃一光头,在东门一带以挑河水为生。每每见他挑水过身,街上那些没事做的孩子就尾随他唱:高老板,剃头啵,不要恩的钱;只要恩,两分钱,跟恩剃一边……

如果唱的跟得太紧,高老板就水桶一放,拿起扁担就追,这时孩子们便作鸟兽散。久之,便形成了一道黄金分割线:一头是高老板挑水踽踽而行,一头是孩子们唱呀跳的即若即离,彼此之间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天既然聊到了高老板,我们仨就摇头晃脑唱起来。可唱了两遍,却发现他俩不约而同,将“高老板”唱成了“谌老板”。我呢,闹了个措手不及,当然也没有预见到事态的严重性——这“老板”二字可是一个伴了我一生的绰号呀——就和那位无奈的高老板一样,无可无不可地让他们把我唱成了“谌老板”。

大概是儿歌的力量吧,很快全班同学都不叫我名,而叫“谌老板”或“老板”了。以致其他班有熟悉我的,也跟着叫。不可思议的是,进了中学,甚至下了农村,还这么叫。且直到现在,半个多世纪了,不管中学聚会,还是知青碰面,“老板”声仍不绝于耳。

这,就不能怪那儿歌,而是绰号本身的力量了。

好在当时的“老板”并不值钱。家门口随便一个问路的,得到指点后,就会说“多谢老板”,而这个所谓老板,其实就是一位普通住家。因此百度和搜狗解释何谓“老板”后,都会来一句:旧时对不相识者的敬称。

因为是敬称,我竟堂而皇之地被人恭敬了大半辈子,想想也三生有幸!

遗憾的是,这两个为我创造了敬称的同学,还没来得及分享他们创造的喜悦,就和我拜拜了。

“小狗子”是转学了。那时没多少方位或街名概念,老师一句“黄志斌同学今天转学了”,就知他不会来了,却没想到要问问他转到哪个学校了。

小云呢,据说是伤寒,小小年纪,说没就没了。

记得死的前一天,我还见到了她。

那是早上,我刚起床,忽看到她在窗外的城墙上经过,是朝东门外她家的方向走。可能走得发热了,她将棉衣提在手上,露出个很小的毛背心,还咧嘴向我笑了一哈。她脸较黑,牙很白,笑得很灿烂。不意上课时却没见到她。第二天,老师就说龚小云死了,让我们注意冷热,不感冒了云云。

因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且小云又坐我前面,那张空位子现在还在我眼前晃。不过她姐她妹我也认得,姐叫龚白云,是我四哥的同学,妹叫龚雪云,是我八妹的同学。可能是小云的原因吧,两姊妹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护士。

(五)

由铁牛对我的称谓,绕这么大一弯子,还没说到铁牛身上来,也太对不住这位老兄了。

不过好在手机对话时,我回忆归回忆,聊天归聊天,很快,便从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的长谈里,拎出了许多干货——

铁牛虽被挡在了中学门外,但他没像袁剑龙一样,这里那里去求学,当然也不会像胡玲玲那样,“考上了的正规学校不让读,读那些‘门板’干什么”,而是凭自己身大力不亏,到离家不远的人民织布厂当了一名漂染工。只是刚干到40岁,劲还没用完呢,就“嘣咚”一响,改制了。

好在任怎么改,任怎么制,人总是要穿衣,也总是要织布的,你国有企业不屑与织布为伍,那些私营老板巴不得呢!于是他五里堆、月明楼、资阳区、桃花江的到处漂泊,哪里有私营织布厂,就哪里有他的身影。当然,干的还是老本行——漂染。

也有不干漂染的时候,那就是河边上扛木、地沟里埋线、工地上架管道……什么活文化含量低,什么活须力气打头,或什么活年轻人不愿干,他就干什么。

工作虽脏虽累,甚至还被人瞧不起,但他有个动力,那就是每当积攒了1000元送银行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成就感,“老板哪,那时的利息一分二呢”!

因历史的原因,自己只读了小学,相当于现在的高学历,等于是半文盲。所以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下一代重蹈自己的覆辙,“何况我养的还是女”。

好在女儿也争气,小升初,初升高,高升大,一路滔滔升到了北京,基本不用他操心。且她从小爱画画,凭着扎实的功底,最后师从于中央美院院长、博士生导师、中国美协主席靳尚谊,在这位名师的指导下,其油画在全国连连参展,并屡屡获奖。

说及靳尚谊,可能六丙有群友不知,但说及此人曾为一位歌唱家画过像,且是一幅和彩照一样逼真的油画,大家就不陌生了。

离开老师后,铁牛的女儿在长沙、广东等地建了工作室,带了好几届学生。靳教授还为她题了字:“艺术工作室的建立是社会发展的自然趋势,希望把它办好!”近年,她又和夫君一道,打造了一家装饰艺术公司。

现在的铁牛,也不知自己的退休金有了多少,因为从领取退休金那天起,他便不须去银行了。凭着女儿给他的零花钱,他才真正悟到:钱是身外之物了。

在中国,儿女成器是父母最大的安慰,最大的成功,也是最大的政治。铁牛年少时被剥夺的读书,被荒废的功课,年轻时所吃过的苦,流过的汗,还有中年下岗的落寞,为他人打工的辛酸,统统从女儿的“还债”,女儿的成才,女儿的成就上,得到了补偿,得到了回报。且这种补偿和回报,就在眼门口,切切实实看到了,也切切实实享受到了!

笔者也由衷感慨,上帝待人是公平的:它只给拿破仑一米五的个子,却给了他非凡的才智;它让凡高一生穷困潦倒,却赋予他绘画的天才;它将青春年少的史铁生桎梏在了轮椅里,却又同时赠予他一支生花的妙笔;它阻断了鲁铁牛的上学路,却送给他一个美貌而又才华的女儿……

遗憾铁牛的夫人逝去快10年了。

铁牛到底是铁牛,手机那端的他,只管开口千言滔滔不绝,却不知手机这端的人,有点羡慕嫉妒恨了。这个“恨”是恨不能告诉他:我想把李白那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改一哈,改成“人生得意须尽欢,莫和酒友空对讲”呢!

(六)

可能是没金樽,也没玉液吧,笔者便不惜打住,回到了念兹在兹的汤光珍身上,问铁牛还记得这位同学啵?

哪不记得呢?她,还有王礼湘,都个子很高,很秀气,而且都会读书,特别是王礼湘,还是高干子女……

我说,她爸是南下干部。

对对,是南下干部,常德下来的……

我压住想笑的理由,没有纠正他,只是单刀直入,让他暂不讲王,只讲汤,讲一两件关于汤的往事,如她的特长爱好,当过班干部或队干部没,获过哪些奬项?并老老实实告诉他,我将汤的样子忘得一干二净了。

其所以特别要求他说“往事”,是因为如果一问特征或细节,他没准又会说“很高,很秀气”,或像竹小姐一样,“两只辫子,比较文静”。

然,他给我的回答是:都快60年了,忘了很正常呢,过几天不久就见面了吗,到时往事还少饱呀!

说来也怪,铁牛这粗枝大叶的回答,不仅没有副作用,倒使我灵光一现,解开了“文革”初起时的一个谜——

那是三中红卫兵抄家,发现语文老师文士豪日记里有一首成语打油诗:“缘木求鱼何所有,抽刀断水水更流,水中捞月实枉然,举酒浇愁愁更愁”。他交代是“暂时困难”时,他在农村的房子漏雨,晚上无法安眠,而胡乱写的。却谁知被有关部门认为,这是一首对现实不满的反诗,加上他所谓的历史问题,被判刑15年。

现在一看,那四句话,脱掉“打油”的外衣,不是一首托物传情的“怀人诗”吗?因文老师太矮,太胖,且其貌不扬,他怀念的那个人儿可能和他根本没来电,没来电又去追,不就缘木求鱼,水中捞月吗?于是文老师感到伤了自尊,就想斩断这烦恼丝,可却适得其反,“抽刀断水水更流”了。没法,便举酒浇愁吧……

明明是怀人,向心上人表达爱意,可是面对没有爱情体验的红卫兵,他却只能王顾左右而言他。当然,也可能怀的这个人是一位很高傲的小三,当着学生面,更是道不得也。于是就假借下雨,说房子破了,却不料触及了现实,而冤里冤枉15年。

谢谢文老师,也谢谢他的打油诗,这灵光一闪后我也茅塞顿开了——

那纵里寻她千百度的汤光珍,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老同学,其形其象,很快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的,出现了!且竟然也是个“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的娴静女子。

其模其样,也确如同学们说的,“很高,很秀气”,“两只辫子,比较文静”。如果让我还加一点,那就是辫子很长,眼睛很亮,说话还时不时眨眨眼……对了,她的座位,就在再铃稍后,也靠墙……

可大观园里那个林妹妹,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却是真的,而眼下这位汤妹妹,虽不是天上掉的,却还没见到真人。像怕她跑了似的,也是为了弥补我的粗疏,便一个电话打将过去:

汤光珍,我把你记出来了,你个子较高,辫子很长,说话爱笑,长得很乖,是吗?

她显然高兴了,说,我不高,也不乖呀!

那你多高?

一米五几吧。

比我高呀!上初中后考滑翔员你记得吗,我才一米四四,第一关就被打下来了……

接下来,就没必要求证了。既然有种高,是我认为你高就高,那么乖,除了客观存在,就更是主观范畴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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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益生兄(下)

——兼忆我的坎坷招工路

(留言选登)

黄力雨:谌伯伯记性真的好,文采特别棒,我爸爸在知青队的一言一行,都记录得很清楚,特别是我妈妈的事情也记得,很感谢谌伯伯的深情厚谊!

向伏祥:谌台的一位老友,73岁的益生兄走了,魂归故里。除了家人,他们几位老同学老朋友去迎他归来又送他上山。

我不是他们的同学、同伴,所以不认识这位“益生兄”,但谌台的文章告诉我,我们是同代人。

根据大自然的规律,我们这代都是排着队将要走的人了。

人走了以后,有人写这么长的一篇文章来追憶往事,缅怀先人。作为平民百姓,真的很难得。所以我不认识的这位意生老弟(我今年八十)如果他地下有知,也应该满足了。

作为生者,看到缅怀先人的文章里,所写的这些地方和这些事都是自己最熟悉的,好像我也生活在他们中间一样,读起来特别亲切,无疑是一种享受。

我曾用益阳话读过周立波的《山乡巨变》,乡里乡情,别有一番风味。谌台在这篇文章里也用了不少益阳方言来描写生活中的许多细节,所以耐读。什么担堤打撬土,进山打草砍柴,还有什么锅窦子渍水眼,“宝塔咯高八高”……读到这些地方,往往能闭上眼睛,回味无穷!

谢谢谌台,又读到你的一篇佳作!也愿我不认识的那位益生老弟一路走好!

谌建章:向老过奖了,也用了你心费了你神,让我过意不去了!您也是80岁的人了,下次有文章点开看看,增加一个点击量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千万别这么耗时费力地留言了!不胜感谢!

琪琪:因眼睛问题,你上面两篇文章分多次才看完。看过后感概颇多。你也是七旬老人了,但记忆力与文笔还能如此,非常佩服。从你的文章让我了解了我家乡比我小几岁的弟妹们所经历的知青生活,你们的青年时代也经历了不少磨炼。好在你们是下乡知青,还有招工,上大学机会。想想我那些农村的没有考上大学的同学,绝大部分一辈子都呆在农村,不过现在农村生活应该好了不少,他们的晚年应该还可以吧。我比他们幸运,尽管我的求学之路走的很艰辛,但我最终能从事我所感兴趣的科研工作,能为国家的航空事业做了我应做的工作,更感欣慰的是在我退休二十年国家还承认了我的科研成果,给了我最高荣誉。因此感到一生中所受的磨难,委屈都是值得的。

谌建章:是的,一生中所受的磨难委屈是值得的。我永远也忘不了我当工农兵学员时,就在我旁边,而又无缘一见的你这位琪琪姐!

刘志瑜:广阔天地炼红心,梦回韶华;犁耙篇担生死情,刻骨铭心!文中吴柏荣,李白兰为我三中73班同班同学。

渔夫:秋修,冬修,砍芦苇……苦和累的活,对男劳力来说,都是心力和体力的极限挑战!而我和我的同时代的女同胞们(当时我们有一个很牛气的组织一一铁姑娘突击队)都和男同胞一道干这样的活!所以现在落下的腰疼腿疼的“享受”!至于招工,招干,参军,推荐上大学(工农兵上大学)这样的梦想,我们只能是先看着一拨拨知青走,然后是公社大队的干部子弟走,再后是,,,没有再后轮到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美其名曰回乡知青)的农家子弟了。直到1977年恢复高考,而幸运者在农村不到百分之一。剩下的无论你怀着怎样的梦想,都只有认命了!该嫁的嫁,该娶的娶了!

读您大作,我跨越近半个世纪的时空,重新体悟了一回摸爬滚打,肩挑背驮,卧冰踏雪的迷茫而又全力以赴的青春!

谌建章:谢谢祝教授!原来你是恢复高考后的跳龙门者,替你欣幸不置,同时也让我十分仰慕和感佩!我们是同时代者,但你是那个时代的翘楚和领跑者,是值得所有知青和回青学习,并要永远励志给我们后代的不朽楷模!

邓竹林:清早起来,第一个动作是关注一哈(六丙群)又有谁发文发话啦。又被谌同学的《兼忆我的坎坷招工路》吸引住了。

68年12月下旬,我们知青组的男同学也参加了塞阳运河的修建。我们施工段在塞婆咀——黄茅洲段。场面如同文中例图一样壮观。我们也到漉湖砍过柴,场景一嫫一样。但我的招工路与你比就太简单了。反正是一起下乡,云里雾里又招工回了益阳。谌同学你的招工路太艰辛了。但我看到了你心地善良,始终如一地听地方领导的安排。正由于这一点,为你的招工建立了基石,你才得已招工。好人自有好报。这一点是永远值得我学习的。

老板大作,认真拜读了!

5:有心人,有情人,有文化的人!谌家大哥!我七十年代也开过拖拉机。手扶,东一20,千里马,链轨东方红54,上海45,捷克60。

谌建章:我是丰收27,马力太小,但也拉四吨货。

5:千里马,也只有28马力。

张放华:写得真好,你们当知青的,真的辛苦了!

陶世通:?文章写的好!虽然其中涉及的人我不熟悉,但那浓厚的乡土气息、那长沙熟悉的地标,却是栩栩如生。例如,对知青生活的细节描述,使人感到湖区和山区的不同;当年绸厂作为省级大厂,能被招工进去怎不令人羡慕?更何况它恰在烈士公园的对面!还有,原以为益阳话和长沙话有区别,现在看其实很多地方都差不多。等等等等

蔡立娇:@谌建章?,在那嗟坨岁月里,练就了你的好思想、好心态和好心肠,才有今天这样优秀的你!

谌建章:@蔡立姣?说得我心里沁甜的,其实当年我也没有自己形容的这么好,招工被打下来那滋味真不好受,我就尽可多地接触那些没有希望的可教子女,每晚去一社员家聊天,想想他们,世世代代都在乡下,我就好过些,就平静了,我现在的夫人就这样聊拢来滴!呵呵!

蔡立蛟:@谌建章?,不错,聊来一个好夫人,你不觉得你夫人,是旺夫的人吗?你和她聊到一起后,你的事业蒸蒸日上,事业辉煌腾达,你应谢谢你夫人呢!当然,你优秀她才会给你结合在一起,肯定地说,你夫人也是很优秀的。

我的知青生活,特别愉快,开心,幸运,下农村只有几个月,唯一的是学会了挑担子。

云外天好蓝:蔡立姣,你说的沒错,谌建章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学习刻苦勒奋,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

王礼湘:知青岁月,金色的青春年华!岁月静好,老三届同学情深!

卓永华:这是谌建章的文章,我转发的,请多点赞!

文老愚:有人小说就是说故事,纪实亦然。本文作者用乡土语言,述说了知青酸甜苦辣的故事,十分逼真!

李凤林:青春总是多姿多彩,令人回味一一

刘济刚:建章兄的每一篇文章我都细细品读。一则他是我的学长,让我骄傲;二则他妙笔生花的文字让我敬佩;再则他超群的记忆与思路让我自叹不如……

罗花朝:晚上九点,准备睡觉,突然听到手机有滴滴滴的声音,来信息了还是有文章看,怀念益生兄下篇?如愿以偿,认真阅读。谌老师您太谦虚了,说自己年湮代远,记忆衰迟,这就太不自信了。只要是看过您文章的人谁不称赞您精力充沛,老当益壮,记忆超凡,手笔一挥把几十年前轰轰烈烈的知青生活以及搞完秋修进山砍柴的点点滴滴描写得真真切切恰如其份。全文金句不断:今天辣椒打泡泅,明天盐水卷巨浪,忠字队有秋修垫底,哪还在乎做一回刘海哥进山砍柴,说不定在湖洲野外还能碰上个胡秀英。背纤的益生兄赤脚套草鞋,脚背成了红虾公。还有耙头不如手快。满堂麻拐叫,队队哭泣声。蠢包自有天照应等等。四五年的激情岁月,感人至深,把我一个局外人仿佛带到了那个年代。益生兄母亲的画像不由勾起了我一段人生:十年:的悲喜交加已及对父母的无比怀念。一九八六年对一个原本就不富有的家,由于父亲不幸病逝丢下了当时还没成家的兄弟三个和一个妹妹,撒手西出。当时我感觉这日子还怎么过啊?悲痛之时非常感恩我有个勤劳勇敢,无比坚强的母亲,鼓励我们自强不息,勤俭持家,努力奋斗。到后来看到弟妹都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四个都在几年里成家立业,十年的奋斗目标终于有了个园满结局,乐在其中。谁知盘中歺,粒粒皆辛苦 ,幸福生活来之不易。衷心感谢建国以来千千万万面朝黄土背朝天,无私奉献,为中国农业发展基础设施建设的劳动人民。感谢六七十年代来跃进七队的益阳知青十七人忠字队和全国几千万响应党的号召,离开繁华的城市,亲爱的家人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在阳光下灿烂,风雨中奔跑,艰苦岁月中磨炼,乐观自信,活出精彩人生,几年的知青生涯将成为人生一段美好的回忆。祖国的繁荣昌盛,国富民强你们功不可没辛苦了,致敬劳动者,致敬世上最可爱的人。(埔寨时间:元月十三号十点三十分)

谌建章:@罗花朝?你的文字才风趣幽默,行云流水呢!好,你现在忙生活吧,一旦时间充裕了,也想看看你写的东东!

霞光:谌老师好,等您的新书出来我想先赌为快哟!已拜读,老师记忆超强,佩服,五体投地。谢谢好文!

张钟声:谌建章先生对不起,刚才清理微信空间,不小心把你的文章删除了,请你再发一遍给我好吧?我每天晚上清理一下微信图片视频等文件,以便保留足够的存储空间。刚才看错了,清理到你名下的文件了,真是老花眼了。

刚才再读一读你的文章下面的评论区留言,就觉得和你聊聊天蛮有意思。你每天都写,真是过的好日子。这是回看我们那一代经历的人生,谢谢你写出来。

好玩,聊天,想到就随意聊,反正不是必修课。如果能听一听你的益阳话朗读,你的粉丝肯定会感觉很不错!

广军:欣赏细品好文!

清桃:这是谌老师求志历练的知青路。字里行间忘不了益生知青校友的点点滴滴。亲切,清淅的记忆引起我们的共鸣。和深深怀念。

农村四年零三个月,风霜滿天,饥不饱腹的日子里,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获得了农民群众的认可,领导的好评。去人烟稀少的蔍湖砍过柴。独自一人承担全隊喂猪的重任。老老实实地服从开拖拉机的决议。这期中吃过的苦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阳光总在风雨后,正因为有这几年的磨练,为造就谌老师以后几十年的素质、内浛、文武全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谌老师真实生动地记了下了益阳首届知青艰苦奋斗史。是对家乡的一大贡献。激励后代,人在世上不管遇到任何困难,只有不忘初心,乐观自信,才能获得精彩的人生。苦难确实是人生的财富,也是最好的老师。这话说得真好。此文可称经典教科书。意义非凡。有长远的教育意义。

谌建章:呵呵,清桃把我高看了,惭愧!

陈丽锦:写黄益生,也写了青年组。写青年组,也写了自己的坎坷招工路,写自己的坎坷招工路,也写了当年生产队、大队特别是公社的干部。陈金玉这样的好干部,现在不多了。“精神到处文章老,学问深时意气平”,爱读你的文章,爱听你的见解,虽然你的文章篇篇几都长,但你的见解却很精道……

李玲玲:刚刚拜读了谌老师的文章,又勾起了对知青生活的回忆。建议谌老师写一部知青生活的长篇小说,不愧当过记者,记忆力超群。图文并茂,生动。佩服佩服又感动。

乐乐:谌台,您写的是真的好,把那个年代生动的展现在我们面前,好像昨天刚发生,好像在看一部电影,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语表达了我为认识您这样的老师感到好自豪呀!我们群里的人也喜欢你的文章,他们还留了言呢!

谌建章:谢谢乐乐!你到了长沙,但总退休了。自从你们走后,文广新局我都陌生了呢!

周才铭:文如其人,老五的待人诚恳、热情稳重,思维的慎密精细,流年往事的清澈记忆,让人忘不了过往的岁月。语言活泼,不泛调侃。生命中经历的苦难,特别是面对心灵深处的打击和那种无奈,文字中是看不到的。篇中流淌着平和而准确的叙述,过往的岁月清晰的呈现在大家面前,让心灵再一次经受洗礼。忆往事、忆友情、忆欢乐、忆悲情,让僵硬钝化的思绪一下被激发,荡漾起一股青春的活水。岁月摧人老,生命的流泉却川流不息。让笔耕不缀的老五写出更多的有意思的篇章吧!

九妹:知青历史在78年大回城宣告结束!但凡走过这段史无前例后无来者的知青生活的人,都已在脑子里烙上了深深的时代印记!

谌老师的知青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包括与你的那些个同时间下到沅江广阔天地煅炼,那段历史是刻骨铭心的!你与各位同学,尤其是你的益生同学加兄弟的情份,在脑子里不能抹去的情感。老师细数着你们知青岁月,点点滴滴都记得那么清楚!那么真情实感!怀念着你的益生兄!

益生老知青已走完了他平凡又伟大的一生!有你这位兄弟般的同学为他追念!用真情实感的文字为他送行!他是幸福的!他一定在九泉之下感谢您!

谌老师!为您的真情文字点赞!

仙牛:您无限深情的往事,流露真情的记忆,变成地方文化文牒。敬请允许仙牛通过文字分享您人在旅涂的欢娱与快乐!

刘一平:拜读了《兼忆我的坎坷招工路》勾起我对知青生活的回忆。我于1968年11月初下放沅江阳罗农村,也经历了冬修水利疏浚塞阳运河的劳动,1969年夏季双抢后遭遇了内涝灾害的农田被水淹沒,我也参加了排班上水车干活。当时觉得知青生活非常辛苦,看到男知青比我们更辛苦,大家都在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中努力锻练自己。从文中看到作者在艰苦农村劳动锻炼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信念经受了各种考验,面对招工回城名额有限主动将指标让给弟弟,这份浓浓的兄弟情令我们感动。时间如流水,逝去了岁月,领略了生活,顿悟了人生!不经意间巳身处迟暮,我们要抓紧人生的尾巴,经营最美好的老年生活。为了晚霞更灿烂!

苏冬秀:八妹,你哥哥的文章写得好!益生是益群的哥哥哟!

周东欣:原来你下放在跃进大队!我们离得很近哩!忠字队向阳队那时赫赫有名!在县里开会时见过邹运琪,仪表堂堂的大帅哥!一直为他74年的选择失误而遗憾!要不也是功成名就的大学毕业生,哪来后面的曲折!王湘琪是新民村的?叫什么队?

天降大任于本台记者谌建章,那些坎坷可以不计。

未名:因我陪同夫人住院,医院显示不出微信,故到今天才看到您的大你,亡羊补牢,都转发了。剩下的就是很好的拜读了。

谌建章:您夫人哪不舒服,现回家吗?有什么需我跑腿的,只敢说呢!

运桃:建章同学好!孩子的爸去年12月走了,儿子受不了刺激也生病了,医院要求住院,我担心环境更会影响他,所以在家里服药治疗,现在好多了。

你的文章我刚才转发朋友圈了。

谌建章:呀,去年真是多事之秋!你孩子他爸可是我老朋友了,未料他走得这么匆忙!你是一位好妈妈,孩子不会吓着你的,他爸会保佑他的!谢谢,并祈祷你和儿子平安,幸福!!

徐志红:@仰望星空(李嗲)?,谢谢您的转发!我读完了第一篇。作者洋洋洒洒的回忆也勾起了我对那个年代的记忆—尽管我的记忆也只是从其它的文字和图片获得的。为作者清晰的记忆和描述点赞。回忆总是美好的。

仰望星空(李嗲):写点评的作者徐志红(女),也是原三中毕业,后考上了中南大学,現在加拿大工作和定居。

陶明明:(录音)哎呀,大作家写得好嘞,我真的看了两遍,恩何该记得咯清楚啦,在下我要好好学呢!知青年代你虽然受了很多苦,但也悟到了许多人生真谛,虽然没跟你在一起,却也字里行间地跟你体验了一把。今后有好文章,及时发给我啊,谢谢!

郝爱问:这位知青叔叔黄益生的祖坟在会龙山南面,是不是老益灰铁路附近的红星村楠竹山呀?那里有个好大的知青墓地,我准备清明悼念我爸爸时,也瞻仰一下益生叔呢。

往期回顾:兼忆 我的坎坷招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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