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如饴的意思(甘之如饴的理由)

甘之如饴的意思

Long?Lost?Penpal 00:00 04:11 后退15秒 倍速 快进15秒 Dear 东东从微博上得知你的近况,觉得安心。7*24,在偌大又忙碌的首都,在密集的车流和人群里,一个人有他的目的地,有他的通勤和日程,有他规律的作息,这就足以支撑个体内心的平和与安定。当然偶尔可能会有孤独或忧郁(事实上它俩总是相伴而生)的时刻,会有对爱和被爱的强烈渴求,会有对现状和未来的几多焦虑,但请不要把这些情绪低谷视作猛兽和危机吧。理解它们,接纳它们,也宽恕我们自己的敏感和脆弱。想到北京,我就想到北京冬季白昼的暖阳,国槐、香柏和杨柳将赤裸的肢躯投影在红砖的墙上,天鹅在冻得瓷实的冰面上优雅地行走,说不上漫步,因为它的姿态实在端庄得令人动情。那都是一些静止的时刻,但是生活本身流动得太快了。记不清是一周前还是两周前我说要给你写信,写了两百来字后,我被室友唤去洗碗,那晚似乎读了几页书就早早入睡,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疲于课业、社交和漫无目的的思考,信不了了之。现在是窗帘都未拉起的周六午后,不知窗外天气如何,我想:大概宜致信友人了吧。和Ross分手后,我们还保持联系,甚至见面,除了没有名义上的关系,我们见面时和普通情侣并无两样,这仍然在给我一些幻想和明知会再次破灭的希望。我干傻事,我给他写信,写了一封又一封,出国时背来的印有银杏叶的硫酸纸信封用完后,我在书店买了朴素的牛皮纸信封、蜡笔、企鹅贴画和邮票,在信封上用孩童般稚嫩的笔触画屋顶落满雪花的林间村庄、落日余晖里的大桥和向日葵花丛。蜡笔黯淡的油亮和色彩的颗粒自有一种上世纪的童趣。最近我在见别的男孩了,最喜欢的一个叫Piotr,他是波兰人,来到格拉斯哥是因为一份JP摩根软件工程师的工作邀约。他在来英国前没有用过智能手机,现在手机上也没有任何app,从而得以高效支配全部的时间用于工作、健身、学习、阅读和思考。在遇到他之前,有很多文史政议题从来都不在我的视野之内,比如“东欧剧变”、“光州事件”和“中非关系”……我们也讨论英国脱欧、香港警察治暴乱的举措,事实上,我看到描述香港近况的报道时总是会有难以控制的愚蠢怒气和不站队的偏见。和Piotr看Joker时,暴力场面几度使我不适,令我想起一个画面——中学时班上的男生打架,其中一个男孩面红耳赤以致哮喘病发,我当时就明白:人的怒气和恶意真可以一时间抹去所有的理智。历史上数次在从和平示威到失控暴乱的民众运动中,善意的人性在对法治的无视中逐渐丧失,一个没有法治的民主可使一个钢筋水泥的都市塌作废墟丛林,人和野兽并无实质区别。回到电影开端,在街头那些青少年将广告板敲碎在Joker身上,群哄而上铆劲儿踢踹他的时候,我觉得心脏震颤,被踢到的头颅、胸背都剧痛,我不断想起你提起你童年时受到的哪怕只是言语上的人身攻击,想起Ross同我述说他青少年时在学校受过的霸凌和欺侮,我没有经历过,我不能摹刻出那会是怎样的创伤,使人在过往的人生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又再次被刺穿,最后催生抑郁症的病发。自从去Windermere短途旅行前那个周六通宵失眠后,我的睡眠就紊乱至今,好几次四点了还没入睡。近一个月来睡前总是在混着读好几本书:劳伦斯的《查特莱夫人的情人》、《哈佛非虚构写作课》、波拉尼奥的《荒野侦探》和茨威格的《昨日的世界》。我还很想读欧洲史和移民文化融合及各国接纳难民政策相关的研究文献和文学作品。坦白说,和Piotr的对话使我焦虑,让我想起我之前的恋爱,当对方是博学、勤思又健谈的人,同我探讨的话题愈深入,我的知识盲区暴露的愈多,我的恐慌就愈重,而这种恐慌又往往会促使我动摇一些过去明明已妥协、已安逸的决定。这并不是坏事,本不应该选择妥协和安逸,但恐慌作为动力总在夜晚才出现,白天我惶惶街道上徘徊度日,学习效率低下,还怪罪于缺乏时间。张定浩说得真对:应该去爱一个比自己更好的人,从中汲取力量和灵感,再向返哺以写作,在写作中令自己变得更好。有次读到某杂志对波拉尼奥的评价:“文学是面包和水,性和死亡。”这话说得真好,但也不止是虚构文学,倘若不把阅读视作消遣,我想我应该再多读一些更严肃的非虚构文学,我读的太少了。给Ross的去信里提到十月下旬我在一家巴基斯坦老板开的杂货超市做了两天兼职,拢共不过六小时,于我来说是非常愉悦而新奇的体验,但因为时薪过低(警局注册前相当于打黑工),学业的压力也在,我最后还是决定辞去这份工作。老板名叫Solly,巴基斯坦国籍,人在香港长大,早年移民定居英国。他会说一些粤语,店里兼卖中、印、非三国杂货,来自非洲的香料通通散装封袋,袋上还印有他自己的品牌商标。一些状似南美和中国云南工艺的手工织物垂挂在店里天花板的木枝装饰物间,色彩缤纷而杂乱。在开这家超市前,他还做过些其他生意。有天店里来了位穆斯林女士,结账时同他聊起近况,他们提到一位共同的相识——过去曾在Solly店里工作过的一个改做理发师的印度裔女孩最近和一个苏格兰男人结婚了。Solly通过这位女士的手机向这女孩去了个电话道喜,我目睹并在此情境中被动参与了这场对话,不知为何内心也为这位陌生的印度女孩由衷地高兴。我仍在为自己不能继续做这份工作而感到可惜。Solly的儿子Mustafa在店里做进货理货和切割肉类等的劳力活,聊天时总是要问我佛山少林寺如何,中国功夫如何,中国什么茶好喝。我在进货册上做标记,对从中国进口的货物品类做一些修改和建议,标记小小的P,是Peggy的首字母。Solly的女儿13岁,比我略高,裹着头巾。她腼腆而美丽,澄澈的眼神里满溢友善,放学时带着学校发的海报来店里找她的父亲签字……我想我们本能更熟悉的,我会对一家当地个体杂货店的运营流程更了解,或许也会在和这个移民家庭的继续接触中对他们的文化窥一斑而知全豹。已经十一月中旬了,北京冷了吗?替我看看西四环的金沟河结冰了吗?去年冬天我总是在赶去上班的路上经过那里,在桥上遥望数个不相交集的家庭在冰面上嬉耍,心里盼望着就翘班也下去玩一玩,但又不得不只停驻一会儿就又追上同事急切的步伐。我们太急了,可在中国又不得不如此。想念东东,顺颂冬祺。LovePeggy2019.11.16Dear 佩吉,很抱歉这么晚才回信。其实并没有多忙,但是我很久没有动笔,逐渐丧失了写很多文字去描摹自己、讲述生活的能力。(其实就是太懒了…)对我来说,现在生活很简单。上班,下班,休息。偶尔会想给自己的生活增添一点愉悦,比如趁出差周末溜出去玩。我现在也还是会看电影,但是很少读书了,上一次还是10月初读完伊沃·安德里奇的《德里纳河上的桥》,知道了他为什么会被《地下》的导演埃米尔·库斯图里卡奉若神明。我现在依旧处于一种,渴望继续建构自己精神世界的状态,只是没有那么勤恳了。如果我注定孤独地过完一生,那我也希望余生都能成为一个精神富足的人,想知道得更多一点,没有人理解也没有关系。我的确是真正地变成一个社会人了,我慢慢地适应了自己的角色,只是我觉得自己能力还远远不够,时常不能达到他人的期望,会感到沉默的愧疚。我一直不擅长表达自己,无论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境遇,无论道理是否在我这边,我都不喜欢说出来,我一直深刻地不觉得言语能改变什么东西,只不过,我越来越不能这么想了。总的来说,我还是很喜欢在这里工作的时光,我什么都不会,但我有耐心指导我的伙伴,我心态崩过一次,因为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不知道该怎么办,组里的姐姐开导了我好久,现在想通了很多,也很感动,会把这件事永远地记在心里。关于情感。我没有办法和佩吉讨论很多,因为我的情感实在是不丰富,我甚至觉得自己很多时候都很淡漠,与人相处只有基本的善意,可能这也是我很难得到他人真诚对待的原因。我不喜欢听很多大道理,说我应该去怎么和人相处,现在就不想去改变什么。我完全接受他人的离去和恶意,并且不会反抗。我并不知道这是懦弱还是诸如此类的东西,我懒得了。不过前几天突然会因为“为什么我没有人喜欢啊”这种很傻的问题而生气,说明内心还是渴望被爱的,但是我到底值不值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也不想在意。但我觉得佩吉一定值得,我只是个旁观者,但我不希望你怀疑自己。之前看新海诚关于《天气之子》的访谈,说人现在很难做一些遵从内心的事情,我很赞同。我最近看到一段话,很喜欢,想也送给佩吉,是雷蒙·阿隆《知识分子的鸦片》里的:“不期待任何革命、经济计划改革能造成奇迹般的改变;不委身于任何学理无法自圆其说的事物上;不把灵魂倾注于抽象的人之观念,或专断的政党与学院的繁琐之论;要热爱个体的人,参与生机盎然的共同体,而且尊重真理。”上面这段话,说到底,意思是,渴望情感的我,只能通过让自己不要倾注这么多在情感上来安慰自己,而其他事,也有一些值得遵循的原则。但我觉得现在的人,大家都在只要不违背最严厉的准则的情况下,疯狂而自由地做着混淆善恶界限的事,并且没有办法被欣赏和斥责。当然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错,只是这种现象,脚步向来缓慢的我,很难跟上。会夜深忽梦少年事,你应该知道,我非常念旧,包括我现在有没有办法完全忘记她,我只能说我的生活,只是将将地步入正轨了。我也不在意谁觉得走不出来是一件不可理解的事情,因为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而不用自己的情况揣测别人,也是我的一个原则。而我践行这个原则的例子就是,连这个原则也不要使之成为别人的原则。我佛系到不想干涉任何别人的事情,但是我允许任何人闯入我的世界,打砸抢烧,都可以。还有呢,令我欣喜的是我的独立,不用再向家里要一分钱了,每个月都有多出来的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经常性会同情心泛滥,虽然自己也过得不怎么样,但是非常地看不得更惨的人的状况,会为他们流眼泪,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其实觉得自己还好,也没有那么惨。我说自己很佛,但其实也不是那么不在意。是的,好像前面说的都没有意义。包括说好朋友因为脱单之后要把微信的男生都清空而把我也删了这种事情,我也会觉得是我的错,并且难过。事实上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我所有生活中遇到的恶意、抛弃之类的,我都坦然接受,我从来也不想觉得是谁的错。其实很多人假如被打了会觉得,打人的人有错。而我会觉得,是不是我哪里不好,才会被打。我有种根深蒂固的自卑观念,养成了我喜欢责怪自己的懦弱心性。还有一些事,比如说,我依然觉得自己长得不好,事实也是如此。实际上这个社会的颜控已经到了比较深的程度,所以说大部分的价值尺度也会有所改变。但是我也还是觉得,不因为我的长相而嫌弃我,并且愿意和我相处的人,还是不少的,我很珍惜他们,他们真的超级好。而其他人呢,我并不会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不值得成为他们的朋友,那就这样了吧。好看的人和好看的人在一起,我呢,至少也还是有人关心我的。我的社恐也还是很严重,我的新室友刚搬进来,我会躲着她,我会害怕见到她,甚至打招呼。如果让我和她面对面,这对我是致命的,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躲多久,但是能躲多久就多久,哈哈哈。是的佩吉,好多年了,我说话还是这么没有头绪,并且我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喜欢引经据典了,说明我肚子里没什么东西可以掉书袋了,也说明我有足够多的废话可以讲出来了。其实我还有很多想说的,真的很多,但是我一向秉承一丁点或者全部的原则,既然没有时间全部,那就一丁点吧,嘻嘻。希望佩吉一切都好,我并不确切知道那边如何,但我希望佩吉觉得生活没那么好,也没那么遭。像我一样,并不去怀有很炽热的企盼,但也总会有对生活甘之如饴的理由。顺颂冬祺一直在你身边的东东2019.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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