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意思
妈妈多次给孩子们讲,上世纪六十年代,她有次在清除一根被树杈压弯的毛竹时,毛竹反弹击打到胸口,很长时间不见疼痛缓解,才去五十里外的县医院拍片,一查是肋骨骨折了,当天下午她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位骑自行车的同志将她带到公路与回家山路的岔口,让她少走了两三小时。我清楚,妈妈在最后的日子里也还在念着这份好。
1985年春节,父亲带着三姐、大弟弟来到虎山陪我过军营里的第一个春节,临走时打算到鼓浪屿看看,头一天他们买好次日早上6点从漳州开往厦门的车票,一是想省住旅馆的钱,二是想多陪陪我,所以他们还是回到营区。我便邀上同乡战友小牛,在取得团司令部开具的通行证后,于凌晨两点多从虎山徒步送他们去十五公里外的漳州车站。连日阴雨绵绵的,战友事先就拿出了几件雨衣,从营区出发时,每人一件,就得穿上才行,走了几公里沙土路后,到了林下村就上了柏油马路,但雨下得越来越大,大家也不敢放慢脚步。这时,对方来了辆军用吉普车,明亮的灯光照出的倾盆大雨更让人发怵,我还担心这车是夜间巡逻查私自外出的呢,好在也就一闪而过。正在我们都觉得要尽快找个地方躲雨的时候,吉普车从身后超过我们,停了下来,司机招呼我们赶紧上车,丝毫不在意我们的雨衣把车里弄湿弄脏。这可是我们概念里只有县团职以上领导才能坐上的车呀!司机也看出我们受宠若惊的样子,就说他是师部小车班的,刚送领导到漳州火车站赶车,看到我们几个都穿着军用雨衣、行走得这么困难,就在前面调了个头追了上来。我们太需要这样一次相助了,当时,我就觉得感谢的话都不顶用了,我只能记住这社会、这部队有这样的人、有这样的事,我们也要做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也以为自己是步兵连队的新兵一个,与师机关遥不可及,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去感谢这位司机,因此,也没问一声姓名,也没留心记住车号。其实一个多月后,我就成为师司机训练队的学员了,而且班长就有老乡在师小车班,要及时去打听一下,肯定能找到这位司机的。后来自己就在部队一直负责开车、管车了,还当到集团军司机训练大队的训练处长,也懂得部队车辆管理是有那么多的规章制度的。回想起来,那位司机就为了帮助五位陌生的夜行者,冒着瓢泼大雨敢多跑一趟、敢超载一人,这是多有担当呀!转业那年为了推销自己,我在简历上特地写上这么一句:“有努力工作,回报社会的美好愿望和积极向上的心态。”,我想,自己能有这种愿望和心态或许是正是那位好心司机最想得到的回报。
今年初冬用个周末乘动车往老家赶了一趟,从县城回苦竹搭乘的是城乡公交,与七八个老太太同行,中途有位老人下车,见她有一大堆箩筐什么的,我就叫她先下,我一一给她递出箩筐、行李。没人拍照、没人点赞,记得我要起身搭把手时,另外一位老人家是这样对我说的:“是啦,后生人(年轻人)打个帮!”,有点这是你的本份那意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早已是苦竹纯朴民风的一部分了。到站后,大哥为了给我付乘车零钱,开着小车在等我,我说有位一同下车的老人家好像面熟,大哥就上前把那老人叫住,开车送她到两三里外的家门口,老人下车后,我问大哥:“杜妈妈应该比妈妈大吧。”,大哥说:“好像大两三岁哟,看人家身体还几好。”羡慕着同龄人还有爸爸妈妈健在,也庆幸自己在这些老者面前又可以继续找到点做儿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