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税起征点提高
文| 徐媛
近日,全国人大代表、格力电器董事长董明珠建议,提高个税起征点至1万元。
她认为,提高个税起征点可切实提高居民实际收入水平,让群众有钱消费更是促进消费、驱动经济“内循环”的动力。
这一提议引发极大关注,一度登上微博热搜。
这一话题已经不新鲜,自2018年以来,董明珠连续提议将个税起征点提至1万元。
在当下疫情的背景下,特别是内循环战略提出的情况下,提高个税起征点,减轻工薪族个税负担,对于释放民众的消费潜力,有着更为重要的意义。
一般而言,个税基本减除费用标准,主要依据城镇居民的人均基本消费支出水平、劳动力负担系数、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三大要素测算。
2019年的个税改革,个税综合所得起征点由每月3500元提至5000元,加上子女教育、赡养老人、住房贷款等6项专项附加扣除,让广大公众享受到了税收减免的优惠。
但事实也表明,上一轮个税改革释放的消费潜力有限,居民的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也有了新的变化。
中国作为一个14亿人口的大市场,素来被认为潜力无限,而实力欠佳,居民的消费能力匹配不上经济的发展速度。
数据显示,2019年中国居民人均GDP达到10276美元,首次突破了1万美元大关。但中国居民消费占GDP的比例仅为38.8%,居民的平均消费倾向为70.1%。
作为对比,美国人均GDP突破1万美元时,居民消费占GDP的比例达到60.5%,美国居民的平均消费倾向为87.0%。
中国居民的消费意向明显偏低,用于消费的钱更少。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这意味着,国内的消费潜力面临明显阻碍。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偏高的债务负担抑制了居民的消费能力。消费能力的前提是收入水平和可消费的资金,债务一多,居民可自由支配的收入减少,消费能力下降。去年,中国人民银行一项针对3万余户的城镇居民负债情况的调查显示——2019年,我国城镇居民家庭的平均债务收入比(居民家庭的债务余额与其年收入的比值)为1.02,略高于美国0.93的水平。城镇居民家庭负债参与率高,为56.5%,家庭负债结构相对单一,房贷是家庭负债的主要构成,占比超过七成。月收入一万元以上的中产阶级群体,正是参与购房的主要群体。尽管国家一直在挤压房产泡沫,住房价格仍不断攀升,部分大城市的房价和收入之比突破10,房贷的支出对其他支出项目形成挤压效应。这一部分群体的消费潜力已经被房价严格地抑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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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疫情影响之下,居民收入受到不同程度的减少,物价却普遍上涨。据国家统计局公布数据,2020年全国居民消费价格(CPI)上涨了2.5%(一般定义CPI超过3%为通货膨胀)。食品烟酒价格上涨8.3%,鲜肉价格上涨7.1%,一直备受关注的猪肉价格上涨了49.7%。虽然物价总体上有条件保持稳定,在全球经济下行的背景下,全民消费观念普遍趋于保守,省钱成为很多人应对经济压力的主要手段。中国社会科学院旅游研究中心等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2020年国民年均休闲消费(旅游、体育运动、网络直播等休闲娱乐服务支出)为5647元,其中,11.8%的人年休闲消费开支超过10000元,但44.4%的人一年休闲消费开支在1000元及以下。与此相对应的是,有数据显示,中国奢侈品消费逆势上扬,猛涨48%,不同群体的收入差距进一步显现。“个税起征点提高至万元”登上热搜,某种程度上也是处于各种压力之下的人们心声的反映。要提升消费能力,就需要开源节流,开源意味着工资上涨,节流意味着税收减少。在收入减少、开源有限的情况下,节流自然成为了公众迫切的期待。有反对声音认为,月入上万人群的总体占比较少,起征点从5000元提到10000元没有太大的意义。但对于个体而言,税收的减免作用立竿见影。在大城市,月入1万元只能勉强支持生活,扣除房租和日常消费后基本所剩无几。若是能够减免税收,这部分省下来钱可以用来看几场电影,去网红餐厅打卡等,改善生活质量。工资越高,起征点提高以后,税收减免的幅度越大,每年由此省下的数千元钱,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少的开支,足以提振他们的消费欲望和勇气。在内需相对薄弱的当下,提高个税起征点,只是促进增收、刺激消费的一个手段,也是一个相对容易操作的手段。当然,要打通内循环,充分激活“14亿人口、4亿多中等收入群体的全球最大最有潜力市场”,让国内强大的生产能力能真正服务于国内庞大的消费潜力,从根本上看,还是要抑制住房价格上涨,扭转经济结构,改善税收结构,让中低收入群体有条件增收,有能力消费。在这之前,提高个税起征点至万元,未必不是一个积极的信号,一次有效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