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杨烟外晓寒轻
当前浏览器不支持播放音乐或语音,请在微信或其他浏览器中播放 琵琶语 林海 –> 时常与同僚议起,今春气候着实反常,不自觉充满对阳春三月的淡淡隐忧。三月已行至下旬。二十余日竟不见明朗晴日。浮尘蔽日,处处阴霾天气。前一日身着单衣,到今日反而是厚棉服护体。气温的陡升与陡降,无一不在宣示着反常。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还真是最难将息。
行走得过快,时常忘记身处三月,原本该是惊蛰一过地气暖的花开时节,早春的树倒也不为严寒报起春来了。提及春来了,想起宋代黎廷瑞的《秦楼月》。
春来了。孤根矫树花开早。花开早。水村山郭,嫩红清晓。陇头休处鳞鸿杳。一枝欲寄行人少。行人少。大江南岸,北风低草。这《秦楼月》倒也符合今春之意境罢。
这些日的阴霾天气,着实阻挡了察山观水的眼睛。四下没了明媚的色调,则放眼观四周,也不过是花木凄冷,哑然无言。所以,总于匆匆行色里忽视海棠正盛。
可叹“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的惬意东风,此刻断无。更无须提及,醉意浮于心头了。月明风露娟娟时,人虽未眠,天地之间,真假无须辩,物我两忘,惟醉中方知其天。
总以为春的气息,首在杨柳。春一来,柳枝也渐挥起水袖,于风里轻柔作态。嫩芽新抽,青黄黄浅淡淡,如烟似雾。于是,行走在垂柳道旁,看一眼摇曳多姿之千枝万叶,忍不住轻歌曼舞。
柳,留也,柔也。自“昔我往矣,杨柳依依”起,柳就着了思相思的意境,而屡屡出现于文学作品中: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章台柳,往日依依今在否、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柳的新芽,随十里春风一夜袭来。于是柳树成烟,风景绝胜。毕竟,绿杨烟外晓寒轻。这如烟似雾的新芽,远远观去,恰似一片青纱浮在空中般,妙不可言。于是,瑟瑟风中,忽有了些意境来。
提及意境论,透彻者莫若王静安先生。他言: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
生于人世间,难免会为情所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有我与无我的境,一时间,怕是很难参透的了。
而这一番关于人间词话的清谈,宛若低头便见水中天时的明朗。云破晓月,飞花弄影,一切恰恰轻似睡梦中,于路转溪头忽见时,颇令人感动。而我,这两天禅意满满了。
久不曾与海棠相约,因而既是醒来,便是再无眠了。拉一点窗纱,凝望窗外。见四下黑漆漆一片。对面的楼层里的声控灯,忽明忽灭,看久了也心怀悚然。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凝望深渊,忽而觉着自己何尝不是被深渊凝望着呢。
以上文字,录于凌晨四点。熟悉我的老友,大都知晓,时常于凌晨四点左右醒来,是我过去一年的常态。近来,睡眠却出奇地好。沉睡了两个月的海棠,于今早凌晨四点,又一次醒来。
而我也料定,今日几乎是最忙的时候,快节奏生活亦必使我分身乏术了。所幸,最忙碌的一天在一阵阵的喧嚣声里结束了。
此时,已是亥时。未还家。此刻,窗外大雨还在下。偷眼瞟一下窗外,地面早已经湿漉漉一片汪洋了。
刚好已是春夜,更巧添了新雨。春的夜,只要格调在心,则雨也是令人欣喜不已的。关于春雨的印记,大抵是源于对“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润草如酥罢。春雨绵绵,不绝如缕。
夜已深,我已禁不住风雨凄凄,想沉沉睡去。关于这一场春夜喜雨,我想说,如果你愿意,请继续。而我也于梦中做一番“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的叹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