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课的作者
记得中学时候,课本上有一篇课文,题目是《最后一课》。
作者叫都德,一名法国人,生卒年月是1940-1897。他的故乡就在法国东南部的普罗旺斯,濒临地中海的蓝色海岸,一个薰衣草漫天遍野的紫色地方。
《最后一课》的内容梗概大概是这样的:
在阿尔萨斯的一个村庄里。当时的法国在普法战争中败了,阿尔萨斯和洛林的一部分就被以普鲁士邦国为主的德国划去了。德国禁止该地区的学校教授法语,转而要求教授德语。
小说透过小学生小弗郎士的角度,描写了一个周日上午学校里发生的一幕。
小弗朗士早晨上学迟到了,因为担心法语课老师韩麦尔先生查问他分词的用法。他想逃学去玩,去看看普鲁士士兵的操练,但他最后还是决定去到学校。路过镇公所时,小弗朗士见到人们围着新张贴的公告议论纷纷,不知道出了什么消息。
到了学校之后,他发现课堂上不像往日那样喧闹,而是安安静静的。法语老师韩麦尔先生今天也穿戴整齐。教室后排还坐满了镇上的百姓。
开始上课了,韩麦尔先生说今天是最后一堂法语课。从此以后,大家就要改学德语了。小弗郎士很吃惊,但是他很快就后悔,埋怨自己以前学习太不用功,但现在已经太晚了。
韩麦尔先生批评说“总要把学习拖到明天,这正是阿尔萨斯人最大的不幸”,带来的结果就是德国人有理由说,他们“连自己的语言都不会说,不会写”,枉称自己是法国人。
韩麦尔先生又告诉学生们,“法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最明白,最精确”,永远不应该忘记,因为“亡了国当了奴隶的人民,只要牢牢记住他们的语言,就好像拿着一把打开监狱大门的钥匙”。
小弗郎士虽然很难受,但却十分珍惜这最后一课,认真听讲,其他学生和居民们也是一样用心的上了最后一堂法语课。
12点钟到了,普鲁士士兵收操了。韩麦尔先生使出全身的力量,写下“法兰西万岁”五个字,然后无力的告诉大家“放学了,你们走吧”。
2000多字的《最后一课》,最早的中译文是胡适先生1912年翻译的。新中国后,又作为必修课文入选到中学语文教材,我就是那时候读的。2016年再修订的人教版语文课本,依然将其收入。
评价者们说:作者作为普法战争的亲历者和参与者,并没有正面去描写战场的惨烈和百姓的疾苦,而是采用以小见大的艺术方法,选择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场景—小学里的一堂课,来表现这一重大历史事件对生活的冲击和法国人民的悲愤情感。尤其在全文的结尾,通过两种截然相反的精神状态对比,将法国人对国家的情感推向高潮,小时候读到这一段,感动的热泪盈眶,仿佛自己就是生在阿尔萨斯、坐在课堂上的法国人。
德国人与法国人算是欧洲的宿敌,其中的一个“梗”便是《最后一课》中的背景地方——阿尔萨斯。
阿尔萨斯位于法国东北部,与德国隔河相望,17世纪以前一直归属于神圣罗马帝国(德国一直以神圣罗马帝国的继承者自居),以说德语为主。虽然阿尔萨斯人说的德语与标准德语南辕北辙,也互相听不懂,但无论是人种,还是文化上确实是与德国人同源。
“三十年战争” 后,1690年,阿尔萨斯正式并入法国。后来的两百年,阿尔萨斯人虽然大部分人还是说着德国人听不懂的德语,但是他们认同的是自己的法国身份而不是德国人身份。
1870年的普法战争,法国惨败,德意志帝国就此建立,欧洲的新格局形成了。当时德国主事的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铁血宰相俾斯麦,一生没啥大失误,为德国的崛起立下汗马功劳,不少人甚至认为正是他才维护了欧洲数十年的和平。
但是,他逼迫法国割让阿尔萨斯-洛林给德国,后来的人评价说:这件事是俾斯麦一生中最大的失误。
事实上,这其中也有俾斯麦的难言之隐。他在德国打败奥地利的时候,就曾坚持不要一点领土,他对殖民地没啥兴趣。但这一次为什么没有顶住压力,非要法国割这块领土呢?因为它有历史争议。站在德国人的角度看,这属于光复故土,正义之举。但中间已经隔了两百年,阿尔萨斯-洛林人早就觉得自己是法国人了,并不希望德国人来解放自己。德国人的光复行动,在阿尔萨斯-洛林人的眼里,不是光复,而是赤裸裸的侵略。
阿尔萨斯-洛林人是这样想的,法国人更是这样想的,将其视为奇耻大辱。普法战争后,法国赔偿德国50亿法郎,折算成白银的话,大概是7亿多两,比中国辛丑条约赔的钱可多多了。法国人硬是赔了这笔钱,也认为败了就该赔钱,但是丢掉的领土却一直如梗刺喉。
法国人只要一看地图,就会怒火中烧。自从1870年割地之后,法国就永久的恨上了德国。以后的数十年里,无论欧洲的各国关系怎样变,只有一件事没变,那就是法国是德国的敌人。
1914年的一战爆发,原因众多,导火索是塞尔维亚小青年刺杀奥地利王储斐迪南大公,背后是地缘政治博弈、极端民族主义、殖民地争夺以及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的瞎得瑟。其中,法国坚定的将德国列在敌人名单里,被称为欧洲地缘政治的气眼所在。
风景如画的阿尔萨斯-洛林地区,打了四年的一战结束后重新归了法国。1939年开始的二战初期又被纳粹德国占领,1945年二战结束后再次归属法国。今天的阿尔萨斯大区与中国的江苏省、加拿大的魁北克省是友好省份,首府斯特拉斯堡还是欧洲议会的所在地。
《最后一课》中的韩麦尔老师写下的五个大字“法兰西万岁”,看来没白写。
关于《最后一课》,诸路评价也非一边倒的好。其中一种反派的观点就认为,都德的文字完全是自己的杜撰,阿尔萨斯-洛林那地方的绝大多数百姓说的是德语,认同上自然更认同德国人而非法国人。认同法国人身份的只是少数富人,因为他们认为法语才是欧洲的宫廷语言,代表着欧洲的文化。
100多年过去了,经过一战和二战的血雨腥风,欧洲那块地方算是消停了。其他的一些国家和地区,总觉得欧洲人笨、傻,像一只掉了毛的凤凰,越看越丑,却忘记了西方文明史的所有来源都来自那里,所有的仗也都被欧洲人打了个遍,所有的社会制度也都被他们试了好几个来回。即使是东方的近现代文明,如果没有西方文明的冲击,估计我们还要在大清朝的皇恩浩荡中,头上挂着辫子,天天跪着向各路大人们捣蒜呢。
《最后一课》据说在法国并没有那么流传甚广,作者都德的名字也并没有中文叫的那么响亮。2020年以后,《最后一课》不知道还会声名多久,也不知道还会被谁再拿去做了教科书,人教版的语文课本不知道啥时候会再修订。
阿尔萨斯的白葡萄酒世界闻名,法国半数的啤酒产自这里。有机会应该去这里看看,再嗅一嗅世界上最美薰衣草花海-普罗旺斯的迷人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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