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的脚步声在梦中穿梭
文/杨志刚（陕西）
从我记事起，贯穿我童年成长历程的这段是在外婆家长大的，正是这段经历她注入了我美好而又烂漫的童年回忆。之所以有此难忘犹新的记忆，是因为在外婆家度过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新奇的，欢快的，至使在我幼小的童心里就有一个超强的优越感。关于外婆家之前的一些历史根渊，最多的还是从母亲和三姨的口中得知的，外婆的老家原来住在湑水河南边一个贫瘠的农村，后因一场破坏性的水灾举家搬迁到了河北边的一个古镇上，随之购买下了三间清末年间土木结构的房子，落户在一个大队村子上，一家六口人初到他乡人地生疏，举目无靠，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可想而知是非常艰难的，大集体生活所分得的粮食常常是上顿不接下顿，几乎都是稀汤汤糊锅灶，针对外婆一家人口多，子女尚小，出工人数少，分配则少的这一现实情况，为了合计一家人的生活能够运转正常，坚强的外婆一家没有被眼下的生活所击垮，干完生产队的活计，又转身去田地里捡拾遗漏下的麦谷果蔬，来周计家里生活，听三姨讲，在一个夏天的麦收时节，外婆拖着身孕和她，顶着酷暑，汗流夹背的在新庄村边的麦地里，拾满了一背篓麦穗准备回家时，被村里的保长撵来索性让其倒下，看着两人耗时一下午功夫捡拾的麦穗，很是舍不得丢倒下，三姨不断为守住麦穗而求情开脱，面目狰狞霸气的壮汉丝毫不为所怜悯，外婆为了保护好两个孩子，无夸又不舍的倒掉了用辛劳汗水捡拾的麦穗……一晃就过渡了八十年代初，改革的春风终于唤醒了沉睡神州大地，农民盼来了田地分到户，实行自主经营，农业生产势头一派大好，古老街市商业的迁移，正好就座落在外婆家门前四通八达的十字路上，商业化交易的复苏，引来了八方来客，可谓门庭若市，繁华不堪，外婆就借助其自然条件带来的优势，把古老的庭阁老屋收拾一番，大厅摆上十张桌子，配套上几十条长板凳，北屋墙角的桌子上摆好茶缸，茶叶，在顶角处支上三个煤球炉，见客人进门忙招呼坐下，顺手提壶点一盅茶水满上，茶叶泛出氤氲的清香弥漫在老土屋的角落，街市随着一天晨起而开市，待到晌午时刻便活跃起来，街道中已现涌挤，摆摊的，叫卖的，讨价还价的，拉车的，骑车的，步行的，川流不息的人群相互交织在东西南北错横的街心，此时外婆的茶馆三三两两稀拉的在不知觉中已集满坐席，大厅里烟气缭绕，甩牌敲桌，吆喝闲谝，大吼秦腔，阵阵叫好声已热闹的达到了一天的极至顶峰，外婆的茶馆从这一刻一直忙碌到傍晚，也许正是茶馆的兴起，每天才使来往的人群络驿不绝，茶馆从此也就成为了这个古镇休闲娱乐的中心。随着日落的降临，茶馆也卸下了一天的繁忙景况，外婆开始打扫洗涮屋内外的卫生，先是换好煤球，封上炉子，水壶上呷好水，茶桌齐刷刷的紧靠北墙，板凳翻面压在茶桌上，开始从里到外的清扫卫生，收拢的茶缸放在大盆里，外婆用灶堂里的草木灰逐个擦洗掉浸在缸子上褐沉的茶垢，在外婆娴熟的转圈擦洗下扣在桌子上的茶缸显得整齐又锃亮。夏天的夜晚炎热难耐，月亮从井台边上的皂角树头上缓缓的爬了出来，月色皎洁又明亮，围坐在庙场前乘凉的人越来越多，扑嚓，扑嚓的摇摆着扇子，老年人编说着三句半，妇女们啍唱着陕南小曲，腔调袅袅，绕耳又绕巷。只顾谈到外婆和茶馆，在这似乎又忽略了一个重大人物角色一一一我的外爷。随着茶馆生意的日益繁忙和兴旺，客流量的加大，客源消费不在是单纯的喝茶打牌，偶尔有需要花生，瓜子，一些小的日用索碎品，针对这一突显的消费倾向，外婆和外爷商量，利用外爷帮供销合作社拉货的便利，每次顺便从县城捎带上一些日用品，把南边间睡房腾拾出来，木头格柜作为货柜，一张桌子就是铺柜，门口左右两边放两条大板凳，为了使茶馆和小货店传货方便，隔墙中央开了一个两平方尺大小的木窗，经过这一配套设施的建全，皱形的百货生意也是从这个不足十平方的小屋起步的，拉货回来的外爷一安顿好毛驴的草料后，就坐在货柜前经营着杂货铺。睡在床铺上，夜半时分我迷迷糊糊，隐隐约约的感知耳畔响着，娑娑的脚步声，吱吖，哎吖的箩担声，我就像乘坐在天空悬挂的那轮月牙间的玉兔，晃悠，晃悠的游荡在天界，山峦雾气叠障中任我的梦肆虐游走穿行试图着拨云见日；又仿若我襁褓时窝居在铺满稻草的草篓里，母亲一手捏拿着针线，一手左右摇晃着我和草篓在荡悠。最早划破这黑色天际的应是那些勤劳的菜农，用自行车，拉拉车驮到县城或周边集市上去交易，随之夹杂着占领摊位时不免发生的小小争执声。扑哧的脚步声一浪浪的又掠过街道，那一定是辛辛学子们早起发奋的足音！随着屋外声响的稠集紧密，6：30分广播准时响起，解说报道着国家重大消息，通过这一人民的心声，党的口舌的宣传途径使人们获取知识和政策，从而增加了人们对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加大了信心。笼罩在村子上空的晨曦，被各家灶房瓦隙间升腾起的缕缕饮烟撩开了沉睡的暮纱，日头渐渐的托起了街市的开张交易，茶馆前的街市已摆满了各种季节性的农具果蔬，米粮禽蛋，肉架上巳挂满打过戳印的白条猪肉，外婆也提开门板，为一天红火生意做着战前准备工作。岁月无情，时光易老，在他划出记忆的间隙，也在无声息的催老着为生计而奔波的外爷身体，看着年迈的外爷气喘咳嗽声，一声声的拉长嗓子的深咳，尤其稍遇风寒咳嗽声敝的腮帮通红，反应出强烈的身体不适感，每天赶着驴车进城拉货的外爷，显然已不适合这份繁重的装卸营生，经家人商量决定把这干了一辈子的拉车行头和驴鞭传给了三姨夫，也从这一刻起外爷算彻底的告别了伴他一生的拉车生涯，我想这一刻外爷对毛驴和板车是难舍和眷恋的……，三姨夫人长的黑黝结实，做事干练勤快，接过驴车的三姨夫又重新加固了车辕把；疏理外爷遗留下来的问题，备了新铡刀，专门滕出西边一间房来喂养毛驴，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和消费，也在不同的发生着变化，从小商品向大中商品及小家电的消费模式的改变，为了满足市场的消费需求，供销社从采购上无形的加大了力度，采取了多备货，宁可仓库积压，不可手中无货的原则，这直接连锁反应到进货运输的环节上来，三姨夫每每接到社里领导的通知，从不打折扣，风里雨里三姨夫也从无耽误和损坏过所拉的货物，春季多是些农资农具，时而几行春雨纷纷洒洒打落在驴车和货物上，三姨夫生怕货物受到伤损，赶紧用塑料布包裹严实；夏天，天气骄阳似火般的炙烤着大地，路旁的白杨树叶蔫卷的巴啦了下来，三姨夫顶着烈日，扬鞭呖喝的赶着毛驴，艰难吃力的在铺满麦秸秆的马路上向前跋步，这一车货物所付出的体力要较平时很多，三姨夫从不叫苦叫累，总是任劳任怨，夏季的艰辛，他都作为艰巨的使命和攻艰坚战来打，并且打的每一仗都圆满成功，常常受到社里领导的赞扬和好评！秋季三姨夫的驴车不仅要服务好供销社里的货物运输工作，还要协调安排好家族抢收忙种的农活中来，毛驴的犟性和板车的机械在三姨夫娴熟的挥鞭下，驾驭自如，最忙要数进腊月门，农村的消费能力明显大大高于前三个季度，每天往返一趟的货运已满足不了社里需求，索性就早起，赶在天不亮就驾车出发，早上装货中午赶路，卸完货，三姨早早就等在仓库门口给送来干粮，三姨夫套上车闲不下一丝停顿，一手撑车把边一口嚼着干粮，赶到县城装上货又得匆匆赶回社里，中途遇到车况故障，现场支车自己排除处理，曾一天创下往返四趟县城的赶车佳话，生活在三姨夫不停的扬鞭追日下，每天满载货物，也载着一份耕耘所带来的收获和喜悦，最终创造下了殷实幸福的生活，就这样三姨夫的毛驴车数十年如一日的在城许路上筑下了一道道蹄印和车轮的印迹，风雨无阻只为拉好一车货的信念中树立了强大的责任感，从而铸就了三姨夫的铁蹄人生。相比三姨夫的父亲，“那父亲则要胜于优秀三姨夫十倍乃至百倍有余”，我家的老屋座落在梁垮垮下的杨氏家族四家老宅的院落里，记得母亲在一次农活回来的做饭中，一边搅晒槐花，一边看火做饭，不知是哪把火填大了，还是锅里水烧干了，馍贴在锅边的那边烧的焦黑，干活回来的父亲在爷婶们的教唆下，撕住母亲就是一顿毒打，打的母亲嘴角流血衣衫破损的爬在地上打滚，吓的我心里直颤抖，不知怎么办，还是心里恐惧，想不通的是每天和我们在一个锅里搅勺把爱我们的人父亲咋能这么冷酷残忍的对她呢？我无力的去保护母亲免受毒打，那一刻在我幼小的心理上烙下了深深的印记，我念誓着：我长大要好好爱我的母亲；我不会打我的女人。暴打女人在那个年代似乎已成为彰显男人们英雄的风范和本色！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落实各项建设事业的向前推进，人们的生活条件日益得到改善和提高，精神面貌焕然一新，铿锵奋进，推动着现代化建设向前迈进，庙场里时不时放映起露天电影对外公众，极大的满足了人们的文化生活需求。一晃就过渡到九十年代中期，外婆已银发垂耳，外爹弯腰驮背，两位老人将家中的事务交给了已成家的舅舅，作为年轻人的舅舅，已意识到茶馆和小商铺已经不适合当前的发展，商店经营的物品巳满足不了人们物质消费上的一个综合商店的条件，索性拆掉老房子，盖起了两层坐北朝南的楼房，门面仍朝街道，商店规模也走上了正规，经营着烟酒糖茶，干货调料，香蜡纸火。事物总是十全九美，往往在你最得意时，总会不经意间给你留下残缺和遗憾，正当舅舅立业之年，家庭事业如春草拔节时，外爷得了重病，卧床拖了半年后，在插完大秧的一个夏日，外爷离开了我们，外爷的离世给我们这个大家庭无疑是个悲痛的重创，舅舅不负重望，把新建的商店经营的红红火火，水起风生，占据在老街的一角，常引来过往路人的聚集，为四乡村民提供着便利。时过境迁，多年过后，我还是清晰的记得老街景况，外爷外婆那慈祥和睦的面孔递给我吃货的情景时常闪现在眼前，岁月总会沉淀下些许让你难忘又忆起的情怀，亲人们像剥离洋葱般的一个个离我而去，留给我铭记在心的是：在那段苦涩的年代里，一个家庭贫困的娃娃，他在幼小的时候一直长大成人，都在恩惠着亲人们的疼爱，关心……，这份深沉而厚重的博爱渗透注入到了他的骨髓乃至灵魂里，常常激发着他那颗善良的爱心，去热爱生活，去爱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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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张同辉
作者简介
杨志刚，籍贯陕西汉中。打工漂泊之余，用笔记录点滴生活，曾发表散文，小小说数篇。
《作家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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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地带 ? 散文随笔】婆娑的脚步声在梦中穿梭 /杨志刚（陕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