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鄱专栏】
主编：胡柏涛
执行主编：徐和生/宁宏翎/王智林/朱爱华/胡迎春/柳依依
特约摄影：汪填金
文 / 图 / 版式设计：郭舒
走进棚里，放眼望去，一排排，一棵棵，旺盛的生命。细细的身子，深深浅浅的衣裳，长长的脖子，小小的脑袋。一个个在向我招手，点头，微笑。我的双目不由温柔起来。面对小生命，总容易心生慈悲，以及，欢喜。
往前走，或中间，或到底，拐个弯，到了另一个棚里。再往前走，再拐个弯，如此。几个棚子走下来，心里无比地安静。
目前为止，我对这些小生命，算不得很了解，它们的习性，爱好，正在一步步摸索中。
耳边淌过《云水禅心》，不由得联想到一个故事：
有一人，种植苹果树，不得法。他不服输，不放弃。他想了各种办法，试验了水土和气候，还是未结果子。最后想到了音乐，给苹果树听轻缓的音乐，像爱孩子一样对待苹果树。终于，有果子了。他种植的苹果特别香甜。他的苹果限量版，供不应求。
这个故事，是远方的人给我讲的，大概情节是这样的。
世间万物都一样，一颗感恩的心，或明或暗，总存在着。人也好，植物也罢，被爱了，总会以各种形式回报出去，或深或浅，或长或短。
停下来，择一棵长得端正好看的，观察它，欣赏它，抚摸它，一颗心，柔软得很。
人生真奇妙，当初不喜欢的，上天会以别样的方式安排你面对、接触。所幸，在别样的安排中找到了别样的乐趣。
在回乡之前，我一直钟情于城市生活——喜欢高楼大厦，喜欢看着周边人的得体服饰，喜欢干净的柏油路，喜欢温文尔雅的男子……
回乡后，这一切，离我越来越远。最初，因此难过得落泪几次。
不喜欢这个城市——
到处不整齐；电瓶车和人霸道地占着机动车道；说话的声音吵得头痛；购买的电子产品想要增票，两个字，没有；垃圾满地扔；等等。
喜欢的，慢慢远离。不喜欢的，一步一步接近，面对。
什么时候起，不再嫌弃这个城市？不再有种种不满？不再为远离大城市而伤感？
几时起，喜欢山坡上的一树一叶一泥巴？田野里面的一小花一小草，总能惹得我拿起手机去留住它们的俏影。几时起，温文尔雅被乡村淳朴的厚重比了下去？
变，在不知不觉中。变，是永远的不变。
走在山间的小路上，看着泥土的黄，印山红的红，松树的针和子，冬青的绿。闻着山矾花的香，望着油菜花的黄，山楂树冒尖的嫩，成片的田地……心里生出无数的小欢喜。
快乐，在大自然中。快乐，如此简单。
快乐，如此简单。
来到新环境，已有二十天出头。从孤单，到享受。由矛盾，到喜欢。这些变化的时间，不算长。其中，有自我的调整，有周围人的友善，更有一种原本潜藏在内的因素。后一种，自己在此之前有所察觉，只是没有明确的形式来加以确认。
每天早晨，窗帘子一拉，满眼的原生态景物。有型的樟树，挺立在窗前。红红绿绿的叶，在枝杆上摇曳生姿。紧靠着，有湖，有田地，有小山。田地里面有公鸡母鸡，常常“咯咯咯”欢快地唱着。虫子，房里房外，到处可见。
我生在农村，在我还没有“成型”前，我就离开家乡。故乡的种种，只是一种形式地存在于记忆中。新环境中的一切，对我来说，犹如回到生命的最初。
房间里，时常有毛毛虫爬进来。最初几天，极其地不习惯。如今，再看到毛毛虫在房间的地上爬行，觉得再正常不过。
每天天未亮，如果睡眠不够深，总会被各种鸟声唱醒。在鸟声中醒来，别是一番美滋味。
新环境，新心情。
最怕一坐几小时不动。所幸，这里，给我的自由算是如我的愿。在工作完成的前提下，上午会抽点时间去棚子里走一趟。下午去山上或是乡间小道上走一圈。
昨天下午去山上走了一圈，回来从镜子里发现，双颊，像是抹了一层粉红。这应该是山里纯净的空气给我涂的。
有约。只要天气允许，每晚都去快走，或跑步。我赞成。这运动，我喜欢。
老吴说，他走路坚持了多年，从没间断过，即使出差，也要带上一双跑鞋。因为某种原因，已经有14个月没有正常运动。我说我坚持走路已多年，最近因身体不大好有一个多月没有正常走路。谈笑中，彼此彼此。
老吴说和我比赛走路，几次下来，他知道我很能走。我也了解到，他也很能走。
昨晚发消息告诉红姐，这两晚，我，严，老吴，一起走路了，将老严累得半死。
严走路的姿势，我看着就想笑。我说你像个闺房的小姐在走小碎步，也像个老爷爷。他笑。要求走在后面，我和老吴不肯，说你要是走在后面，像那天晚上一样，走着走着就溜了。老吴吓他，后面会有蛇。
他赶紧跑到前面。
看着他吓得跑到前面，我笑得不行。我说你的胆子，有针眼大吗？
他说：“我最怕蛇，和走夜路。”
严在前面开路，我和老吴在后面紧跟着。
越走越欢，越走越有感觉。这条乡村小道，一眼望去，像条细长的蛇，扭扭捏捏地蜿蜒在田野的中央。路上泛着白光，分外亮堂，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衫。
我一边走一边抬头望向天空的一弯月，说，乡下的月光，真是亮。还有，这么多的星星，在城里，一般看不到。
老吴说，那是，我们这里的月亮和星星，都是最亮的。
是的，这是大城市所无法相比的。能比的，是城市的灯光，永远都在亮着。
我越来越喜欢这个“乡下的乡下”。喜欢这里的月光，星星。喜欢这里原生态的风景，喜欢这里夜晚成片成片的蛙声，喜欢这里像座孤岛，前无炊烟后无店。白天几乎听不到外面的车声，完全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繁华。寄件收件，没有快递员上门来取送，得自己去七公里左右的镇上。
一颗不安分的心，在这种环境下，渐渐安静下来。
有人问我这周几时回城里。我说看情况，如果没有事要去城里办，这周不想回城了。他笑骂我忘本。
人都这样，在一个地方适应了，欢喜了，就想留下。
再往前走，看见前面有亮光，像是手电筒。我说，前面好像有人。
老吴说前面是鬼火。
我的心里一紧。左右瞧瞧，近处是田地，远一点是山。
严赶紧停下来，并倒退，不肯往前走。
严的胆小，让我忘记害怕。我笑得肚子痛，笑得眼角发酸，我说你的胆，和你的外在，真是不匹配。
老吴说，他假装的，故意惹人笑。不过，他确实也是胆小。
严说，我真没有走过夜路。
我说，我也没走过这样偏僻的乡村夜路。
来回走下来，笑声伴着脚步声。
望到公司的灯光，我说：“就快到公司了，我还没有走过瘾。”
严一声叹息，说：“我都走累死了，你居然说没走过瘾。真看不出来，你原来深藏不露。”
我说：“我怎么能什么都让你看出来呢。”
老吴笑。老吴让我在网上买羽毛球拍，说以后除了走路，还要抽空打球。老吴说：“只有身体是自己的，一定要让自己健康地活着。”我们聊到父辈们养儿为防老，往后，这是天方夜谭。继而，我们聊到养老院……
走进公司的大门，老吴交待，运动后不要马上坐下来，对心脏不好，要如此，这般。
我点头答好。向前走，再一次抬头看天。月光，在我的头顶上，正亮堂着……
不知，远方的月光，是否一样的亮堂？
夜里，窗外飘来一首久远的歌声——
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
总有个记忆挥不散
爱把有情的人分两端
心若知道灵犀的方向
哪怕不能够朝夕相伴
若有一天能重逢
……
2021年3月24日谢家滩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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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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