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沉渣
袁军武
闲暇之余，突然想起多年前我们高七四级一班的班主任杨老师的爱“挑剔”，其理由是“优点不说跑不了，缺点不说好不了”觉得不错，还蛮有意思、很有道理，便联想起曾经看到的《丑陋的中国人》一书，值得回味，便有了写几个文字的冲动。—— 题 记渣一：一言九鼎真老赖阴沉沉的天气捎带着连绵秋雨天气，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们有史以来的法定节假日。一间茅屋草舍里人声鼎沸穿云破雾，毛毛钱的场合（小赌桌）热火朝天的进行着。参与者摩拳擦掌虎视眈眈，无论是揭牌还是出招，都是慎之又慎。围观者吆五喝六摇旗呐喊。主战手单干户（单身族）张三手气欠佳屡战屡败，几十块钱的家底，三下五除二就输了个净光。但是，驴死了架子不倒，嘴里叼着五毛多钱一合的平猴（不带过滤嘴的金丝猴牌香烟），吞云吐雾环顾四周，先在衣袋摸摸，后在裤兜揣揣，一无所获便装腔作势：“今日咋弄的把钱装岔包了！”随即掏出一支烟递给热心观众草舍户主李老四：“四哥，给我借点钱，赢了就还给你！”李四虽不爱赌却好热闹，加之孤家寡人寂寞难耐，就对闲聊取乐者来者不拒，对于张三的为人虽有耳闻但未深交，就接烟点火，略带试探性地问道：“能成么，得（需要）多少？看咋弄呢！”“兄弟亏不了你，救场（赌场）如救火么。先拿一百块顾顾紧，不管输赢明天一定如数奉还！”张三手拍胸脯斩钉截铁的话语，令人刮目相看，只见李四并没有拿钱给他的意思，又指着头顶上的灯泡说：“咱对着电灯发誓，如果到时候还不了，就每超过一天加上十块钱的利息，超两天加二十，以次类推直到还清为止！”“为朋友两肋插刀，咱们都是好汉一言九鼎！”李四还是只说不动弹，直视张三那副如饥似渴的笑容。“你怕啥？咱们谁跟谁嘛，要不然立个字据，绝不食言！”张三手舞足蹈信誓旦旦地吹胡子瞪眼，给人一个吐口唾沫星子便是一颗钉子的外观感。“那么多不好意思，咱们就先小人后君子。”李四没了推辞的理由，便拿来纸笔，张三立据为证。众牌友纷纷冲着张三树起大拇指喝彩赞成，热闹非凡！至此，张三南征北战，东拼西杀，但总是输多赢少，入不敷出。李四有心找他催账，就是抹不开面子，才以“过两天再说吧”聊以自慰，也耐着性子等待着张三的形势好转。李四眼看着张三屡战屡败时运不济，催账的念头时不时地沉渣泛起，让他百爪挠心好不自抑，可又一想与其举棋不定，倒不如一探虚实。谁料想张三真的兑现承诺大笔一挥，一百元的借据变成了二百块钱欠条。他便隔三差五三番五次地上门讨要，金额成番成倍的上涨，不管好歹，只是未见到一分钱的现金收入。“放账时是老爷，收账时是孙子”的至理名言，让他丧失了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相信，渐渐地从满腔热情转为心灰意冷。人有生死祸福，天有不测风云。突然间张三得了哈哈病（不治之症），李四拿着巨额欠条望而却步，直到张三命归西天，他拿冥币裹着欠条前去祭奠，还不清的孽债化为硝烟作一了断，还碰见了好几个有共同遭遇的同路人，面面相觑同病相怜抒发同感：“乌乎哀哉，一了百了，也落个轻松痛快也是图个清闲！”渣二：花好月圆灯下黑随着人类文明日新月异地飞速发展，社会风气逐步改善，旮旯拐角的灯下黑在所难免，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乐极生悲的故事屡见不鲜。旧事重提，防患于未然。前几天赵员外迎娶孙二娘的婚礼车队浩浩荡荡，在打道回府的半路上杀出了程咬金——吃喜大王李鬼伙同钱多福等人拦截贺喜，鞭炮放了四五十响，要新郎倌给他们每人一条芙蓉王（香烟）。员外见状预感不祥，忙不失智给他们每人一包软合好猫（香烟）外加一袋喜糖：“多谢诸位兄弟捧场，好猫喜糖略表心意，请到酒席宴上赏光！”李鬼得寸进尺：“没有芙蓉王，其他的啥事都甭想！”他们抽好猫吃喜糖，吞云吐雾，丧心病狂，犹如一群中山狼！“地处穷乡僻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哪有那么多芙蓉王？你今日给我一个方便的话，我改天送到府上！”员外一再恳求，李鬼寸步不让。双方随行人员愤愤不平剑拔弩张。婚礼车队伍蠢蠢欲动，拦路虎把车子横在路上，致使交通严重堵塞造成一片混乱景象。孙二娘不动声色地拨通110电话，交警及时赶到现场，拘留肇事人员，扣押肇事车辆，每人限期当天把五百块钱的罚款交到交警队事故科的银行账户上。李鬼等人猝不及防，认打认罚，拦路贺喜的闹剧才算收场。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要闹洞房，闹腾狂周吴郑王等人借口前来助兴，酒足饭饱之后，他们欣喜若狂摩拳擦掌登台亮相。周扒皮提出要赵员外和孙二娘表演摇火车（健身运动）外加火车挂皮、甩箱等节目。一对新人经过早上的拦路贺喜，对于各种名义的折腾心有余悸，碍于面情，只能一再婉言谢绝，对方一口咬定毫不放松，经婚礼总管调停：适可而止，时间不超过长。依照周吴郑王的要求，新人在婚房内摇火车绕场一周用了两三分钟，接下来的火车挂皮和甩箱（注：因动作粗俗不堪入目，为了防止再次污染环境，恕不赘述）其间周吴郑王兴风作浪推波助澜，致使孙二娘高根鞋的鞋根裂断，脚腕关节骨折，法医鉴定为轻伤，基于“伤筋动骨一百天”的传统理念，经调解其治疗休养按四个月计算，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免除）由周吴郑王四人均摊，暂不追究刑事责任。渣三：醉翁之意不在酒秋高气爽，艳阳高照，好爽一个秋！天时地利人和孕育着欢天喜地无限快乐，一溜十多间的跨街彩棚罩不住人声鼎沸，超强功率的大音箱释放出震耳欲聋的流行曲夹杂着熙熙攘攘的嘻闹喧嚣，一场规模空前的婚礼即将开始，总管司仪运筹帷幄泰然处之，大厨执事忙前跑后有条不紊各执其事，接待处文秘人员应接不暇忙不失智，前后门迎笑容可掬端茶递水烟酒相敬，来宾喜笑颜开恭贺道喜宾主同欢，好一派吉日良辰美景喜气冲天，真是龙凤呈祥花好月圆！冯仁孝不失时节地走近彩棚，门迎执事递烟点火，他吞云吐雾烟圈飞绕：“这好猫到底不如芙蓉王，不过也差不多！”弄得门迎执事面露尴尬不知所措，只有敷衍了事：“不愧是行家高手，可惜这儿不是烟酒品尝会，来了就请里面坐！”接着走到接待处，面对文秘执事递来的香烟，他夹着烟头，双手合十：“这儿有！”文秘又指着糖果盘：“尝尝喜糖！”他拿了一个仔细看了看塞进嘴里：“糖还不错，要是有软香酥就更好了！”文秘执事打开礼单道：“上货吧？”他掏出一张五十元钞票递了过去，文秘执事笑着说：“就五十块？”他大言不惭地答复：“随行就市嘛，心到神知么！”趁着文秘登记的机会他浏览礼单：“娃他二爸（新郎官的叔父）才三百（块钱）他三爸就五百？”文秘执事笑而不答，他自讨没趣。随后来到了操作间，面对八凉八热鸡鱼肘子，他察言观色掐捏拧拽，望闻问切评头论足。从基因变异到假冒伪劣，说农药残留物，谝饲料添加剂，样样精通，面面俱到，为今后的胡吹冒撩掌握了丰富的第一手资料后，才洋洋得意地打道回府。临近午时，彩棚里十人一桌的大圆桌双排两行，粉红色的台布与明媚的阳光交相辉映，八碟凉菜围着饮料糖果显示着酒席的丰富大方，大红大紫的席位编号牌上标明就座者的尊名贵姓，盛大的结婚典礼即将举行。亲朋好友纷纷走进彩棚寻找各自的座位入席就座，冯陈朱魏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应该在两头棚口弄个座位示意图，叫人看了一目了然免得瞎子夹毡胡铺（扑）的来回走动！”冯仁孝不耐烦了发出了醪糟，陈芝麻附和道：“后来者居上，你娃有本事就该去当总管，免得鸠占鹊巢！”朱砂洪一语双关：“能者上前么，主人也是忙糊涂了，有眼不识泰山，埋没了你俩将相之才！”魏舒平不甘落后：“苍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你俩有本事就让他把总管的位置腾出来，叫你俩调兵遣将，弄他个井井有条，免得眉毛胡子一把抓，这叫能者多劳嘛！”他们絮絮叨叨着找到了各自的坐位就座，开始了各有千秋的高谈阔论。“这156年的陈酿西凤（酒）搁咱一般人来说就很好的了，可在这深宅大院的富贵人家，就显得有些贫气（寒酸）咧！依人家这架势，不要说茅台，起码得弄个五粮液看看！”冯仁孝吐着烟圈，指向桌面上的西凤酒评头论足。正在嗑瓜子的陈芝麻接过话茬：“就是嘛，这好猫猴王看起来不错，金光闪闪，可跟人家芙蓉王比的话就差那么一截子，更别说软（合）中华了！”朱砂洪不甘落后：“就是嘛，有些人老是说大话使小钱。他二爸那么有钱，才行了三百元的礼，他三爸不咋样就随了五百块！”冯仁孝也跟着起哄：“他俩总是烟囱不利嗓子气，节骨眼上总要看谁尿的高！”朱冯的对话却被魏舒平接了过去，插话道：“有粉要往面面搽么，那也是和尙不吃肉在鼓上报仇呢，过事就是过是非这话一点不假，谁不知道这俩有些不谄和（不和睦）在憋气呢，不信的话你们看着，这俩冤家对头还有好戏在后头呢！”此时赵员外的父亲赵老爷子前来招呼客人，听到他们的对话面色一沉：“好烟好酒还堵不住你们的臭嘴！”说得冯陈朱魏面面相觑，下不了台。赵员外他二爸见状，不明就里便打圆场：“说笑说笑，不说不笑不热闹么！”赵老爷子借坡下驴，就没再说啥一走了之。冯仁孝不知天高地厚，得寸进尺地对赵老二说：“二叔，咋弄的？咱把力出圆了、劲鼓足了还是跟人家差了一大截子”赵老二莫明其妙：“咋咧？”陈芝麻面带狡黠地举起左右手，做了个左三右五的姿势，又朝忙前忙后的赵老三指了指，赵老二方才恍然大悟：“好你个老三，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话音一落，悻悻离去。朱砂洪指着赵老二的背影：“这一下子有好戏看了！”他又转向冯仁孝，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高、实在的高！”冯仁孝故作不解地说：“我咋咧？”朱砂洪指着赵老二的背影：“你能么，你扬了一把谷子叫他俩笨鸟鹐呢，这才叫一石二鸟一箭双雕！”赵老二借故查看了礼单，果然不出所料，他走到后厨看见正在烧蒸锅的赵老三就气不打一处来：“眼睛瞎了鼻子也瞎了，把锅往干烧呢！”说着就上前关了鼓风机。“咋咧嘛！”赵老三被这当头一棒打懵了，顿时不知所措。“蒸笼都冒烟呢，也不闻一下那股焦糊味儿！”赵老二一脸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咄咄逼人，弄得赵老三张口结舌：“你、你、你胡说，啥、啥、啥都好好的么，咋能是、是你说的那样子，不信了咱把锅揭开看、看一下！”他不等说完就要动手揭笼盖。大厨急忙上前拦挡：“不敢停火，时间还没到呢，弄成生生米饭就把事过日蹋（糟糕了）咧！”说罢亲自动手重新烧起了蒸锅。赵老二揣着明白装糊涂，赵老三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老哥俩针尖对麦芒地吵得天翻地覆，冯陈朱魏隔岸观火地幸灾乐祸。这一场婚礼结果如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必在下碎语多说。是的，在现实生活中总有些人，鸡蛋里挑骨头，为了拉是非时能添盐加醋而东奔西跑的忙活着！常言道“人数过百，形形色色”，所谓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和那些死狗烂娃、光脚不怕穿鞋的滾刀肉，诸如此类的人物还有很多，在下笔拙，恕不赘述，举一反三才是本文之目的。瑕不掩瑜，大浪淘沙，他们终究会被前进的脚步踢进历史的垃圾堆，那才是撰写本文之本意！
作者简介
袁军武，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为户县广播站业余通讯员。热爱诗歌创作。原创作品《上南山》，被省人民出版社收入诗集《六月雪》中出版。《秦川》杂志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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