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文化】签约作家袁炳纲/铡草给牲口准备过年

铡草给牲口准备过年
袁炳纲
渭北农村有这么一句口头禅:初一十五二十三,老驴老马闲三天。可见,人过年过节,牲口也过年过节。人过年过节吃香的喝辣的,得跟集上会,割肉卖酒,准备一番;牲口过年也得磨足饲料,铡够饲草,备足垫圈干土等。这不,年快到了,大家东西赶集,南北撵会置办年货,当队长的二爸也急了,急着借天晴道干,阳光温暖给队上的二十来头牲口磨料铡草。冬季喂牲口的是干草:麦糠和麦秸。麦糠是夏季扬场时便存放在草窑的,麦秸是过一段时间派人从堆摞的麦秸垛上用铁铡铡的。过年这段时间较长,故这次铡草要比平时量多一些。平日铡一次草安顿一个铡子,这次可能要安顿几个铡子喽。提耧下籽擩麦秸,吆车会打回头鞭,扬场能使左右锨,擩麦秸是农活中技术含量较高的,一般情况下,队里的男劳中,有这种技术的人不多,所以队长二爸会提前给有这种技艺的人打招呼,提前把办年货的活干完,以便腾挪时间,也给牲口准备准备过年的食材——短麦秸草。用老式铁铡铡草,一个铡子三人,一个擩麦秸的,一个拉铡把的,一个递草的。若几个铡子同时开铡,还要安排用背笼背草的,用专用踏铲从麦秸垛上往下切踏的人。背草的来时要从家里带一背笼;铲切的则要找到队上专用的工具:踏铲。先从垛顶揭下一绺顶,后翻地一样,用脚一下一下往下踏铲切。一层弄到头,把麦秸揭掀下来,抖落晒晾,弄出里边打碾时残留的麦粒,晒干一些潮湿霉变了色的麦秸。因为麦秸一变色受潮,一是牲口等于吃变质的食物,二是这湿潮麦秸很难一刀铡下,需要很大的力气,拉铡把的人使足全力,也拉不下去。天气晴朗这天终于来了,在队长二爸的带领下,铡草的一应人马各拿自己的工具来到高大的麦秸垛旁。当然来的最早的是那个专门用踏铲在麦秸垛上踏切的。这踏铲明光发亮,锋利无比,干此活的人端来木梯,爬上麦秸垛顶,用踏铲开始一铲挨一铲用力往下铲,踏铲一层,用木杈向下掀揭一层。踏铲铲踏过的茬口,差不多和铡子铡切过的茬口一样整齐。擩草的匠工要掮铡子要磨铡刃,这铡刃是在铡背的竖槽中镶嵌的,要取出来,要在碌碡上摔打,待宽宽的铡刃脱落后方可上磨刀石的蘸水磨。擩草工匠磨一阵,便用大拇指在刃口上试一试锋利程度,有的还掐一麦秸枝实际检验。二伯是队上比较出色的擩匠,他来时,大裆棉裤膝盖处还绑缚一布裹腿布,目的是使宽大的棉裤腿变得紧缩一点,便于擩麦秸至铡子口。拉铡把和递草的两个人是互换的,因为一个人拉太累。递草的关键是要尽量把麦秸弄顺当,并分成小把,尽量小把递给擩匠。递草讲究小把递喂,并是恰到好处的递喂,草要铡得细断,递草的恰当非常重要。一切就绪后,铡草便开始了。擩草的技巧是拉铡把的人往下拉的那一下,膝盖用力压一下,这样合理用劲使力,是巧劲儿,双手握紧的草把不至于紊乱。拉铡把的要始终靠铡子一方往下拉,临快到底时再使上另一只手助力。往往是左右手间歇性轮换,一会儿这只在铡把上方,那只在铡把下方,一会儿又调换过来。擩草的人每铡一刀,基本在搂揽递草人递过来的那把麦秸时,顺带打一下回草,那就是把铡刀铡过碎草中长一些的打回过来,再铡一道。当然,麦秸铡得越短越好,细草好比上等食材。除此以外,擩草的还需要不断给自己怀抱膝压的草把中补充麦秸,以保证保持始终那么粗壮,近乎恒量等量。吱——吱——吱——,几个铡子,有节有奏有韵有律。每一铡切下,一片一坨蹦跶着的细麦草落下,见多了挡住了铡刀口,拉铡把的借又一次左手抬起铡把的间隙,侧手用右手刨一刨。一会儿功夫,每个铡子旁的铡碎的麦草便一大堆了。这时,轮到背草的忙碌了,只见他把大竹背笼放倒,用木杈朝笼里使劲用力向内愣怂往里刨,实在刨到不能再垒摞时,才一手压住背笼顶上连带短麦草的木杈,一手拎着背笼的襻将背笼扶立起来,之后再用双手拢聚,将碎短麦秸整理得比较顺当,给背笼顶上再沿笼边沿塞压些,以使每笼都能达到最多。盛草的窑叫草窑,平时每个饲养室窑盛草的是用炕坯砌的草仓。这仓一般较小,盛草有限,三二天便被牲口吃完,需要饲养员去草窑再背补充。草窑的特点暖和,要饭的叫化子夜晚宿住的是草窑。它一般崖背顶中间有一溜洞,这样背草的人不需要进草窑门,从顶上的草溜洞上把麦草溜入便行,省力省事,这是劳动人民的智慧。还有一些放粮食的窑洞上边也有溜洞,不过这溜洞细窄一点,名字不叫草溜,而叫粮溜了。也就是在大家齐心协力、各司其职、各尽其责时,一背笼一背笼牲口过年的食材从窑顶的草溜之中不断溜入,几乎塞住了溜洞,这时背草的人便带上木杈,下到窑洞,戳一戳推一推叉一叉,腾挪地方,以便再溜再存。那些拉递擩铲踏的人也干得有些热累了,队长二爸下令:歇一歇。于是大家躺靠在垛旁,掏出早烟包旱烟袋,用火镰叩击黑色石头(火石)溅火燃着带硝的棉花套子(硝纸),点着旱烟,抽吸起来。队长二爸的烟包瘦得瘪三一样,用烟袋锅挖了一阵,只挖出半锅细旱烟沫儿。二伯见状,赶紧把他的烟包递过去,说:“咋?这两天忙大锅大灶的口粮,短了小锅小灶的口粮。”二伯说着,嘿嘿笑了,长长的络腮花白胡子一颤一颤的。二爸顺势接过,先给自己的烟包倒了半包,后才用烟锅头在他老哥的烟包里装挖。“背的背笼要馍,人穷心重!”见状的四爸插了一句,惹得大家笑得合不拢嘴,惊飞了麦秸垛旁刚落下觅食的几只野鸽子。旱烟的味儿弥漫着扩散着,烟升腾着消化着,天很蓝很蓝,阳光暖暖的舒服,拉铡把的脱下了棉衣……“差不多了,干!”队长二爸过足了烟瘾,又一次发布了命令。问了一下背草的,知道了草窑草的多少,二爸命令收拾摊底,说:这几十口(牲口)过年吃的准备好了,明日该给那二百口(人)准备过年的食材了。这时颇有意思,那个踏铲抖麦秸的,会把从里边抖落出来的小麦颗粒,毛多肉少扬出来分给所有参加这次年终前给牲口准备草的大家。可惜现场没有秤,他便把自己的鞋脱下来,用鞋壳量衡。这不比夏天场里分麦子,讲究“东南插头,越装越有”,留着山羊胡子的大声五爷也不会念着歌谣:“一斗喽,二斗喽,三斗五升四斗喽!……”但还得喊催:老二,这是你的,说着端着一鞋壳草多麦粒少的摊底也递草一样递过来,这时老二不得不解下膝盖上扎绑的布块,张开让他倒上去。那时家家户户养着鸡,这些麦粒带回去,让鸡也过过年……多么有趣,用鞋壳作为衡器,是劳动人民的创造。作者简介
袁炳纲,生于一九五五年,陕西省礼泉县昭陵镇坡北村人。一九七二年参加教育工作,执教于坡北初小。一九九六年调入原建陵教育组,二零一五年退休。小学高级教师,从小热爱文学,先后在《陕西日报》,《咸阳日报》,《秦都文艺》,《秦川》 等刊物,《秦川文化》《西部网络文学》等平台上发表过作品。《秦川》杂志签约作家。秦川文化持续关注,更多精彩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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