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间的奇旅

如果2020对你没有那么友好，年末总结跟往年相比也乏善可陈，甚至让你发出“今年都经历了些什么”的吐槽——那么当你看完由迪士尼·皮克斯动画工作室出品的电影《心灵奇旅》后，或许会像我一样，陷在正被新年狂欢包围的城市里，感到被温暖包裹的力量。
心 灵 奇旅
SOUL
导演：彼特·道格特 / 凯普·鲍尔斯
出品：迪士尼DISNEY × 皮克斯PIXAR
这不是皮克斯第一部探讨“死后世界”的电影。如果说《寻梦环游记》让我们不再畏惧“死亡”，那么《心灵奇旅》想要表达的或许是不要畏惧“平庸地活着”。
01野心勃勃的世界观
在任何文化语境里，都有对“灵魂”这一词意的探索与表达，来表达肉体死亡后的存续。和《寻梦环游记》构筑的亡灵世界不同，《心灵奇旅》将世界分为四个层次：
一、以肉身活着的现实世界 (剧情发生在熙熙攘攘的纽约秋季)
二、生之彼岸The Great Beyond，每个灵魂死后排队通往的死亡大道
三、生之来处The Great Before，每个灵魂前往地球诞生前，塑造人格的心灵学院
四、生死之间的神秘忘我之境
生之彼岸
生之来处
生死之间的神秘忘我之镜
这种设定打破了生、死二元性，令全篇的世界观设定具象丰满。当主人公带着不愿再生的灵魂“二十二”，在四个世界之间穿梭观察时，我们的思考也逐渐丰满：
一、什么是我在现实中的生存意义？
二、我的灵魂意外死亡后，是否会毫无遗憾地踏上死亡阶梯？
三、我们穷其一生，都在弥补的人格缺陷和寻找的火花为何？
四、在每次抵达忘我境界时，是否曾被自身欲望吞噬？
穿梭在伦敦街头的男主角乔伊
在以肉身为载体的现实世界中，《心灵奇旅》的主角乔伊和你我一样平凡。一个怀揣音乐梦想的中学音乐教师，在热热闹闹车水马龙的纽约，刚刚得到一份终身制的教学合同，最爱的披萨店就在街角，不敢向喜欢的女孩表白，喜欢在熟悉的理发店和街坊聊天。
在来到“生之彼岸”前，生命中只有演奏钢琴和爵士乐的乔伊
乔伊也和你我一样不甘于平凡。一次意外将他带到通往“生之彼岸”的阶梯上，死后的那一刻，他灵魂里的不甘被无限放大。生前，他害怕自己的人生从此被锁死在一份无聊的工作里，因此渴望重生后可以赶上晚上18:30和顶尖爵士乐手合作的机会——在他看来，演奏钢琴是最令他快乐的事，也是他认为让他存在于这个世间的唯一使命。
随着银幕上世界观逐渐展开时，皮克斯将心灵探寻的疑问塞给我们——在现实世界中，“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真的是像主角乔伊所认为的一样，梦想便是一切吗？
02沿途无用的活色生香
当主角乔伊偷偷逃往“生之来处”后，遇到了和他截然相反，并不想重生的灵魂“二十二”，并带着她踏上一趟穿梭不同世界间的奇幻旅途。中文将片名翻译成“心灵奇旅”，一点不假。在“生前之地”，这里由所有名为Jerry的线条体掌控(更高阶的二维“生物”)，他们对灵魂分门别类、计量排布。原来每个独特灵魂是这样被Jerry们调教出的：加一点自恋，加一点自信，加一点勇敢，加一点怯懦……成分比重的殊异和心灵导师的辅助，造就了人间每一个独特灵魂的存在。
塑造心灵的Jerry们
在皮克斯人设师手中，这些塑形心灵的“Jerry”们以抽象画线条的形式呈现出来，让人想到毕加索和他的合作者Julio Gonzales，以及两位的后继者David Smith的作品风格，以动画形式达成了一种更易被理解的直观效果。
重回现实世界时，二十二误打误撞进入乔伊的身体，而乔伊却进入了猫的身体，两人一起经历了一次“心灵奇旅”
如果说Jerry们为每个灵魂带来先天化的性格，那么找到“火花”则是一个灵魂得以前往地球的必备条件。它是全篇在探索的“活着的意义”。在追寻它的过程中，想要复活的主角乔伊和不想再活一次的二十二，在忘我之境后误打误撞重回现实世界。
乔伊将象征“火花”的那片落叶带回忘我之境，以唤醒迷失的二十二二十二被投入乔伊的肉身，在体验乔伊的生活历程中，她逐渐寻找到了自己的“火花”——“为什么而活着”的问题得到回答。在获得了新的审视生命的视角后，她看到除了伟大的灵魂导师外，一个平凡的人为何执着于活着：一块令人垂涎欲滴的披萨，理发店里愿意认真听你倾诉的街坊，秋季傍晚街边温柔的阳光和落叶，地铁里的一首歌……所有无用的日常汇聚成了生命中的高光，“活着”的意义不是一个清晰的目的，而是沿途所有看似微不足道的活色生香。
03你向往海洋，却不知自己已身在其中但是电影的回答并没有到此结束。对于乔伊来说，“想作为音乐家闪耀一次地活着”曾被他以为是自己生命的全部意义。但当这种执念最后真的实现了，他反而感到惘然若失。
乔伊和仰慕的女艺术家同台演出
剧情发展到此处，“我为什么而活着”的问题，已经发展为“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可我为什么还要活着”。当乔伊和仰慕的女艺术家完成一场酣畅淋漓的演出，站在门口的那一刻，他感到无尽强烈的空虚：成就感不过如此而已，往后的日子，为什么要充满热情地奔赴每一天？他不知道。
演出结束后，两人的对话
女艺术家这时为他讲了一段故事，她说一条小鱼游到大鱼旁边，问到，”我正在试图寻找他们所谓的”海洋”。”海洋”，大鱼说，”你正在海洋中啊。” 小鱼说，”这个？这个是水，我要的是海洋！”寓言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留下主人公怔怔出神。
面对重生的机会，乔伊对“活着的意义”的解答
电影是心碎的艺术。一个成年人或许会在看完这幕后，感到强烈的空虚。“活着的意义”在“享受此刻”这一虚无却坚定的答案中，化为绕指柔。如果人生的答案，是实现梦想那么简单的话，沿途的点点滴滴又算什么呢？我们是不是有时活得太心急了呢？
乔伊为了解救二十二，重回忘我之境
而当结尾主人公弹着爵士乐回到忘我之境拯救二十二时，我们的空虚又被填满。专注的自我，灵魂的自由，无用的旅途，超脱生死的触动……原来代表随心所欲的“Jazzing”，恰是对生命意义的一种绝妙概括。
世间最稀松平常的“花火”
而在刚刚结束的不平凡的一年，我们看到了太多被疫情冲散的家庭，失而复得的人生，困在原地的平凡和难以磨灭的伤痛。《心灵奇旅》在这样一个非比寻常的时刻上映，自有它疗愈的意义。它如同一个真诚的怀抱，告诉或许已经身心俱疲的你：在拥挤地铁站听到的歌，秋日慵懒的微风，拂过脚趾的微凉海浪……每一个可以随心所欲“活着”的当下，便是活着的意义。
撰文：Yuki 编辑：Anson Zh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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