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杯欲饮有管弦
作者：谢小龙
四十年了。那时节，我在贵池读书。安庆上的船，顺风顺水贵池去。江面，辽阔，水波不兴，有风，拂面。信步走，远观、近视，闲适，极目楚天舒。一壮妇，坐行李上。乖乖弄的咚！那才真叫丰腴、壮硕！胳膊比人大腿粗。腿嘛，估摸赶超许多人的腰围了。呵呵！上前，扯几句。
与壮妇聊得起劲时，踱过来一姐。二十出头的年纪吧！拎一包，有点沉的感觉。背有一囊，十有八九，琵琶。
无啥事，一道扯起闲篇来了。
今儿个，有气场一说。其实，气场早就有了。可不！这身背琵琶者，气场大着呢！
这姐，发如瀑，肤若羊脂白玉，双眸，有夺人魂魄之能。语，不快，清亮。许是久操乐器，音乐中浸淫故，我有见凌波仙子，月中嫦娥之感喟。心旌不摇荡，怕是有点儿自欺其人哟！
直到今天，我每每还自矜:对此俏佳人，有定力，没犯个路线错误，真个了得！我知道:这时节，淡定又淡定，不过是自个情有归属罢了。
不好好聊几句，怕要后悔一辈子。
咋不弹一出？要心境的。走亲还是访友？你说呢？自九江来，乌沙去。哦，同路！有意同行么？我是替父母去吃喜酒的。一道吧！酒，上佳。到时月下为你弹一曲，如何？月光下，有佳人、美酒，听曲，那还不是活神仙？只怕到时，豪兴发，月下驮得美人归哟！
不用你驮，我随你。
呵呵！这才叫心满意足心欢畅呢。
至池口，下船。就此别过吧！可不行！不是说好了去乌沙？好的！去乌沙。久等，上车，一路颠簸乌沙去。虽说贵池呆的时间不短，乌沙真没去过。知在江边。我还知道，龙冬花，乌沙人。她是我池师校友呢。几次听老师们讲:为教会龙冬花识字算术，学校专门安排几位老师教她。费心劳神哟！
到点，天见晚，准备告辞跟车回。不许。还有六七里路，车进不去呢。
走？那可不够交情。行！
啥亲戚，在此处？父亲劳动改造时，发配乌沙。房东老夫妇多有照顾。父亲不忘其恩，每年来一趟。近来，母亲身体欠安，于是差我过来。房东大爷孙子今日大婚。你能不凑个热闹？哦！
行有时，接过姐的包。挺沉。啥东西？重。动用物。几本书。哦，还有两瓶酒。啥好酒？九江驮到乌沙。古井贡。大爷好这口。你怎知道我一定陪你过来？打铁看火色。不怕我面对美色动歹念？你呀你，嫩着呢！告诉你吧，我生在乌沙，七八岁时离开。大爷可是练家子。功夫深着呢。得其真传。多年，习练未断。怕兴致来的缘故，姐放慢步子，掌出，击一碗口粗树。未见树身摇动。须臾，树叶飘落不少，落地有声。还真有两把刷子呢。
不远，见小山村灯影摇曳，有人走来走去。该到了吧？快了。
你也不怕我胆儿肥，破了你的童子功！越说越邪乎。姐倒要看看你么个本领，能坏了姐的金刚不坏之身。
近村，听人呼唤:有远客至！应声，立马有二老迎出。大概是房东大爷吧，步履刚健，声若洪钟。来了来了！中午去池口接了。下午又让人去了。怕你爸你妈忙，不过来了。大哥办喜事，敢不来么？还不怕您老人家废了我的武功！你这丫头，没个正形！又指我。这位，男朋友？哪里能找到男朋友？路上拐的。
老人身后闪出老妇人，一把拽住姐，一旁去了。
茶来。好茶！同老者聊。她爸，一肚子学问，那年月，遭罪。可不，快三十了，没个姑娘敢嫁他。我见他老大不小，将远房亲戚一姑娘介绍给他。离开此地，俩口子年年必来。
不大功夫，饭菜齐备。姐取出包中酒，筛上。肚子早有点饿了，先整点硬菜吧！一桌人，酒随意，菜随意，神侃海聊。
听，有弦索滑动声，接下来，《春江花月夜》弦律，弦上滑动，夜色里，喜气中，弥漫开来。好家伙，这曲，这声，这光景，真个真享受。
新郎倌小新人，老妇人陪伴下，深一脚浅一脚上前，敬我酒。这酒，怕多了，站起来，有不稳的感觉。
啥时下席的，不知。
依稀记得，歇息时，老妇人、姐，热水替我烫了脚。没记错的话，一双大臭脚，还是姐用毛巾揩干的。
觉来了，睡意见浓，且唾吧。耳旁又起琵琶声。《梅花三弄》吧，嘟弄一声梦乡去。
晨起，又是酒席。酒，两小杯。几口饭。告辞。这把，倒让这老俩口有些惊诧莫名又怪异了。姐一旁偷偷笑，一边对大爷说:咋儿不是讲过，拐来的。两日后，姐上门辞行。放下几本书，几本字帖，画册。回去了，送姐一程。好的。在池口，姐于一店，买古井贡两瓶，寻一饭店，又是开喝。嘱姐:回去路远，少喝点！没事，二一添作五。那日，你不是只喝一杯么？怕多了，你毁了我童子功啰！我这量，一瓶行！哦！那就喝吧！
送姐上船。姐执意让我带回另一瓶。从了姐。
分手在即。姐低声说:你心中有人。我俩无缘。答曰:有缘。会见面的。再见面，已是九八年大水九江溃堤后事了。姐，早已嫁作他人妇了。
拎着酒，摇摇晃晃回学校。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介绍
作者简介：
谢小龙，池州师范毕业，现在桐城望溪学校从事教育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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