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姐姐不得不说的故事
作者|赵利民
父亲是位老革命，参加过抗美援朝，是位老共产党员，后来，在行署专员的位置上退休。一生为官清正廉洁，执政勤奋为民，深得百姓爱戴。晚年告老还乡时，仍是一肩明月，两袖清风，被人们传为佳话。今年11月份去世后，葬礼的场面人山人海，人们似乎不是在参加葬礼，而是在进行着一场廉政文化教育，洗涤自己的灵魂。父亲一生把“廉洁”二字看得像生命一样，甘为“廉洁”奉献终生，去世后，我们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老专员一辈子清清白白，为人刚正不阿、宁折不弯、公正廉洁……”。盖棺论定，父亲不仅留下了千秋万世的美名，也留下了“两袖清风”、“高风亮节”的高尚品德。激励着我们前行。在父亲葬礼上，哭得最伤心的，应该数姐姐，我知道，她不是装腔作势，哭给外人看的，而的确是发自内心、触及灵魂的哭声。因为，她感同身受，知道父亲对她的严厉要求，不仅不是和她过不去，而是的的确确挽救了她。否则，此时此刻，她不可能，也不会出现在父亲的葬礼现场。姐姐是我县工程招标部门主要负责人之一，在县上某大工程招标过程中，开发商承诺姐姐，只要能投他一张赞成票，就可免费得到开发商开发的学区房一套。她知道，开发商已经私下做通了有关人员的工作，志在必得，无论她投不投赞成票，工程项目非开发商莫属。当时，姐姐的孩子正在上学，学区房对他们家来说，显得尤为重要，姐姐和父亲商量：“爸爸，开发商昨天专门见到我，问我是否投他赞成票？”“你怎么说？”父亲问道。“我说再考虑考虑。”“用不着考虑，就说，你不会投他赞成票。”父亲斩钉截铁地说道。姐姐知道，母亲去世后，出殡那天，为了怕机关上下参加母亲的葬礼耽误工作，父亲特地向时任地委书记建议，那天召开了县处级以上领导干部学习会议。基本控制了参加母亲葬礼的人数，在社会上，受到广泛好评。“我知道，即使我不投他赞成票，工程项目他照样能拿到？那样，咱不是白白损失了一套学区房？”“怎么是白白损失了一套学区房？那一套学区房本来就不属于你。”父亲质问，并进一步说道：“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只要是我的孩子，就不能无缘无故，白拿别人的财物？”
姐姐想起了她上一年级的时候，偷偷拿了同学一块橡皮，父亲非要让她归还同学，教育她，“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小时偷针、长大偷金”的道理。教育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好也不能拿。但她还是难以抵御一套学区房的诱惑。“那也不属于别人，为什么别人能拿，我就不能拿？”姐姐不甘心，质问父亲，声音明显高了些。“别人是别人，我管不了，但你就是不能拿。”父亲理直气壮地说道。“爸爸，你也替我考虑考虑，孩子马上要上学，指望我们那点死工资，学区房根本买不起？”“我就是替你考虑，才不让你拿，买不起，咱也不能干犯法的事情。”“就你廉洁，廉洁能当饭吃能给你房子住？我不管，为了孩子，我就是要投开发商的赞成票。”姐姐明显不高兴地说道。“你敢？”父亲毫不退让，继续理直气壮地说道：“你要是敢投赞成票，我就到检察院揭发你。”姐姐知道，父亲一定会说到做到。她想起父亲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那一年，母亲病重，住在地区医院，有些想要让父亲办事的人，拿着贵重礼品和红包看望母亲，被父亲严词拒绝，父亲让他们拿回去，如果不拿回去，将交回纪检委，那些人以为父亲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拿回去。结果，第二天，父亲真的交到了纪检委。最后，那些人受到了通报批评。父女俩说不到一块，姐姐气呼呼地走了，尽管姐姐心不甘、情不愿，但终究在投票时，想起父亲的威严，还是没有投开发商的赞成商，她是唯一投了反对票的人，当然，那套学区房自然没有得到。
第二天，父亲还是打听了投票的情况，知道姐姐没有投开发商赞成票，也就再没再说什么。但姐姐因此和父亲结下梁子，产生了矛盾。每当看见别的领导住着开发商赠送的学区房，送孩子上下学，姐姐对父亲的怨恨越来越深，到家里看望父亲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间隔越来越长。前年3月份，父亲突然心脏病加重。我给姐姐打过几次电话，姐姐以家里、工作忙为借口，仅过来两次。去年一年，姐姐竟然一年一次也没有过来看望父亲。今年年初，那位开发商被有关部门带走，很快，一起集体腐败案露出水面，得到开发商学区房的几位领导，相继被纪检监察部门审查调查。前些日子，他们坐上了被告席，背着受贿的罪名走向了不见天日的牢狱。姐姐因为拒绝诱惑，清正廉洁，工作出色，被组织部门，提拔为我县工程招标部门的“一把手”。她终于真正体会了父亲的良苦用心，因为一套学区房，父女恩断义绝，对父亲的态度，她深感内疚，后悔莫及，到家向父亲赔罪。但当时父亲已经病得神志不清，尽管她带着赎罪的心里，尽心尽力伺候，但父亲的病，还是无力回天，撒手人寰。难怪，她在父亲的葬礼上，会哭得泣不成声……
2021年1月24日夜 写于侯马
作者简介：赵利民，男，汉族，1963年生，山西省稷山县人，爱好写作。多次在《作家》《山西日报》《作家联盟》《咱们村》《今日头条》《简书》《乡土作家》《南国红豆诗刊》《生活晨报》《山西农民报》《作家新干线》《百家号》《郁江文艺》《金石文学》《汾河家园》《绛州文学》《山西人口报》《大同矿工报》《洛阳人口报》《枣花报》《后稷文苑》《侯马报》《侯马作协》《稷人说稷》《稷山文艺》等报刊、公众平台发表小小说、散文、诗歌等文学作品。现任山西省侯马市城市发展投资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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