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雨灵一起阅读绘本《小黑鱼》雨灵很小的时候,我开始给她讲故事。肚子里的故事不多,都是老掉牙的“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这类听了几遍就会让孩子生厌的所谓“故事”。于是,买了许多“绘本”,拿着绘本,给雨灵讲故事。绘本是小儿书,以图画叙述故事,或者以图画讲事理。我原不知道“绘本”也是一种综合艺术,是一门挺有内涵、挺有学问的专业。开始我给雨灵讲绘本,只是看图说话,每一页都是“独立”的,不需要连贯起来说。我购买了《小黑鱼》,大海里一条小黑鱼的故事。起先,雨灵还听不懂故事,只是给她认识画面。翻开一页:满画面的小鱼。目的只是让她看到了什么?有许多鱼,在水里游。有一条鱼与大家不一样,在哪里啊?在鱼中间。大家是什么颜色?它是什么颜色。大家是红的,它是黑的。在图画中雨灵看到了什么?只是看到了画面的本身,让她观察画面的细节:大海底下有水草。长在地上的叫草,长在水里的叫水草。一群鱼在水里游得好开心,如此而已。
又翻到了一页,一条大鱼出现了,大鱼张开了嘴巴。小红鱼,赶快逃啊。画面上并没有吃小鱼的情景,只是小鱼在前面游,大鱼在后面游。雨灵最初还没有大鱼吃小鱼的经验与概念。她所能看到的也仅仅是小红鱼们在前面游,大鱼在后面游,小黑鱼在下面游。这幅画读了好长时间,还只是停住在这个层面。一群小红鱼没有逃脱,一条条都被大鱼吃掉了,是需要想象的。雨灵大一点了,再阅读这幅画,雨灵似乎看到了让她想象到的情景:许多小红鱼都没有逃掉,都被大鱼吃掉了,只有小黑鱼逃脱了。”
接下来的画面,是小黑鱼独自在海中游。画面本身很简单,看图说话,是要引导雨灵逐步看到画面没有画出来的故事。小黑鱼为什么只剩下它一个呢?它开心吗?它想做什么呢?雨灵每次新的阅读,都要有一点点突破。雨灵最初的联想,常把自己联想进去,她说小黑鱼是她,她是小黑鱼。她曾在“托班”待过,有“同学”的概念,她渐渐会把小红鱼们看成是她的“同学们”。大鱼吃掉了小红鱼,剩下的小黑鱼,会孤单、孤独,她慢慢地有了感觉,身边没有同学了,只有她一个人。画面上虽然没有,但她却看到了,那是想象。雨灵最初的想象,凭借的是什么?是生活的经验,阅读需要生活的经验为基础。小黑鱼独自在大海里游,遇到了种种情景,那是一种经历。雨灵读它,是增加人生的经验。最后,小红鱼游成了一条大鱼,小黑鱼游到了大鱼眼睛的位置。好美啊,雨灵自己是小黑鱼,她总是不忘记妹妹雨念,她要寻找雨念在哪里?她用手指指,总是在她身后,在最靠近她的地方,离她最近的那条小红鱼就是她妹妹。她有了责任,在阅读中强化了她的这种责任感。
小鱼们自觉地找到自己的位置,排成一条大鱼形状,是为了保护自己。大鱼吃小鱼,是世上的生存规律。一个人不大,两个人不大,三个人不大,我们一群人无数个人在一起,就是一条最大的“鱼”。画面上,小黑鱼处在眼睛的位置,其他小红鱼游成一条大鱼,吓跑了一条又一条比它们小的“大鱼”。画面所蕴含的道理,雨灵似懂非懂,但我相信,随着她的成长,会越来越明白。绘本阅读,属于儿童的早期阅读,从读图开始,是有意识地认识世界。属于“看图说话”的范畴,从看图开始,到说话。看图是接受,说话是表达,合起来就是“对话”。孩子们“看图”,要看图本身,又要突破本身。画面上有的要能说出来,图片蕴含的也能通过“想象”“联想”把它们找出来,再说出来,那才是真正的阅读。雨灵长大了,长大了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是针对她一岁、两岁而言。现在她正式进了幼儿园,入了小班。那天,下午放学,我去她。我站在园门口,保安问我:你接谁?我说:雨灵。一排小朋友整整齐齐站在院内。“你就是雨灵的阿嗲啊,怪不得雨灵笑盈盈的,原来是看到阿嗲来接她了。”班主任金语音刚落,雨灵即跑到了我跟前。回头对金老师说了“再见”,然后对我说:我好开心。我抱起她,问道:为什么好开心啊?她答道:是阿嗲来接我啦。进了幼儿园,雨灵的智商、情商有了一个明显的提升。相信她的小黑鱼、小红鱼的概念会越发清晰。以前与雨灵一起阅读绘本《小黑鱼》,只看图,文字是不看的,文字读给她听,她也听不懂。现在不一样了,接上雨灵回家,靠在沙发上,给她讲小黑鱼,现在除了看文字,可以联系图画,读文字给她听了:
一个可怕的日子,从海浪里突然冲出一条又快、又凶、又饿的金枪鱼。他一口就把所有的小红鱼都吞到肚子里,只有小黑鱼逃走了。他逃到了大海深处,既害怕,又孤独,伤心极了。
大海里到处都是各种各样奇妙的生命,小黑鱼游啊游,碰见一个又一个奇妙的生物。于是,他又高兴起来了。他看到,水母像彩虹果冻… …大龙虾走起路来像水下行走的机器……森林似的海草长在糖果般的礁石上……怪鱼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森林似的海草长在糖果般的礁石上……海葵像粉红色的棕榈树,在风中起舞。
后来,他看到了一群和自己一样的小鱼,躲在礁石和海草的影子里。“来游吧,一起玩儿,到处看看!”他快乐地说。“不行”,小红鱼说,“大鱼会把我们通通吃掉的!”“可是,你们不能老躲在哪儿吧?”小黑鱼说,“我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小黑鱼想啊,想啊,想啊。突然,他说:“有了!”“我们可以游在一起,变成海里最大的鱼!”他教他们各就各位,紧紧地游在一起。等到他们可以游得像一条大鱼了,小黑鱼说:“我来当眼睛。”他们在清凉的早上游,在阳光灿烂的中午游,把大鱼都吓跑了。”
雨灵开始入神,若有所思。画面加上文字,开始进入了正式的阅读阶段。从表面的事物、事件,开始能够理解、接受背后的道理,那是人的认知的飞跃。同一本绘本,每次阅读,面对同样的一张张图,孩子都能讲不一样的故事,能做到吗?孩子有超强的记忆力,她们记住的是最初的故事,像烙印。应该,还是不应该突破这个“定势”?假如应该,如何突破这个烙印?我曾尝试对于雨灵说:“阿嗲是那条小黑鱼、雨念是那条小黑鱼、金老师是是那条小黑鱼。”雨灵听了,总是说:“不对!不对!雨灵是小黑鱼。”还会表现出很生气的样子。养成孩子想象的习惯,而且每一次想象都是新的,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坚信雨灵、雨念经过培养,一定能做到。《小黑鱼》作者李欧·李奥尼(Leo Lionni),是一个才华横溢、不受拘束的艺术天才,绘画、雕刻、平面设计、印刷、陶艺、摄影,几乎样样精通,曾任美国《财富》杂志设计主管长达10年。1984年获颁美国平面造型艺术学会奖时,他受到这样的评价:他通过自己的艺术创作、设计创作,对设计领域的领导和人才培养,以及通过为孩子们创作绘本,深深地影响了至少三代人。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自始至终贯穿着他的作品。他开创了一个绘本的新时代。《纽约时报》曾不惜溢美之词给予他这样的评价:“如果绘本是我们这个时代一种新的视觉艺术,李欧·李奥尼则是这种风格的大家。”面对一本好书,是我们的荣幸,可我们还是要针对孩子的特点,有个性地创造性阅读。2020年10月2日于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