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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小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年过三十的成年人生活,也有了一些过家家的气质。比如每当和他探讨长大后可以干什么工作。
《岁月神偷》剧照
像每个孩子一样,想象出来的工种,从探索外太空到在楼下卖水果都有。前者我帮不了他,后者其实是可以先试试的。从此再看到小区口卖菠萝蜜或者豆腐花的流动摊档,眼光不同了,有了息息相关的意味。才发现他们总是很寂寞,行人匆匆经过,很少为他们驻足,有些人还要稍微绕开,担心接受了邀请有点压力。很少看到这些小贩在闲谈说笑。试想如果自己能不能吃饱取决于别人的每一次驻足,怎么能轻松得起来呢。
我买过一台制作棉花糖的机器,一小撮白糖就能做出云朵一样的棉花糖,很浪漫。但计算一下,楼下的蛋糕店一个月的租金一万元,这些棉花糖如果每个卖一块钱,每天必须卖掉几百个以上才能赚回租金,这还不算自己吃喝以及水电管理费。
做小买卖的想法从此搁下。小儿念五年级时,我们知道了美国研究蚂蚁的生物学家爱德华威尔逊。威尔逊在学术上的榜样当然不庸置疑,但我这里想说的是,他还给我们指出另外一种创业的可能性。
威尔逊有一本博物学随笔,中文译名为《缤纷的生命》(The Diversity Of Life),其中说到一组让人激动的数字:世界上有3万个植物物种具有可食用的部分,而有史以来只栽种或采集过七千种,而只有20种提供了世界粮食的百分之九十。水果也一样,热带至少有3000种可利用的水果,但实际食用的只有200种。(书中第354-356页)
这组数字说明了什么呢?潮商的基因起到作用,我看到的是商机。假如我们能把这些尚未被开发的作物推广起来,比如说,把它们从原产地引入到祖国一些经济落后而自然环境接近的地方,进行大规模的种植……,威尔逊甚至仔细帮我们罗列了一个表格,注明是“未来可加以开发的食用植物”,分别是:秘鲁胡萝卜、臭瓜、刺番荔枝、玛咖、树番茄、块根落葵……,考虑到威尔逊此书在美国首次出版的时间是1992年,但这些作物的名字在今天的中国还是完全陌生的,这意味着书出版以来还没有中国读者行动起来。也许就等我了。
当然我们还想过一种缺乏想象力、但应该很多人有共鸣的事,那就是捡破烂。
《佐贺的超级阿嬷》剧照
像《佐贺的超级阿嬷》那样,阿嬷在自己的腰间绑一条绳子,绳子的一端绑着磁铁,一路走就能吸到一些钉子和废铁,能卖不少钱。家门前的小河横放一根木棒,能拦住从上游漂下来的各种水果菜叶甚至家用品。有一次她们捡到一只鞋,阿嬷说,不要急,过两天,肯定有另一只鞋也漂下来,因为没有人会留着一只鞋。果然如此。
贫穷确实能限制想象力,但贫穷有时候也能刺激想象力,尤其是对于贫穷的预习,会让我们使用另一种眼光去看待熟识的生活,看待它可能会有的机会。比如阿嬷的名言,“只有可以捡来的东西,没有应该扔掉的东西。”在这样的眼光下,她把喝过的茶叶渣晒干煎脆撒上盐巴,制作成“茶叶香松”,鱼骨头晒干磨碎作为鸡饲料。如果我们也们也用这样的思维来看待固有的事物,会有一种“重新认识它们”的喜悦。
我看过一本书叫《乌苏里山区历险记》,作者是一名沙俄军官阿尔谢尼耶夫,1900年,他调到远东的符拉迪沃斯托克(也就是海参崴)工作,他对地理很感兴趣,又喜欢打猎,于是组建了一个“狩猎队”,在济木河、勒富河和锡霍特山区等地进行科学勘测和考察,这其实是一部地理科普类的科考笔记。
但在书里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叫德尔苏*乌扎拉,他是当地赫哲族的猎人。这位猎人不会浪费他见到的任何一种物品。作者“我”有一次丢掉了一个废弃的小玻璃瓶,一小段绳子,德尔苏视若珍宝地把它们捡回来。有一次他们离开森林的窝棚时,德尔苏特意在窝棚里留下了一小撮盐,一把米,并用桦树皮把火柴包起来,留给有可能经过的下一个人。
玻璃瓶,绳子,盐,火柴,手边比比皆是,乏味不堪。但是,在极端赤贫的情况下,司空见惯的物质重现它们令人震惊的价值。
《荆棘鸟》 剧照
同类型的生活,还包括了流浪手艺人。即使读着文学作品,也会买椟还珠地注意到这一类的细节。比如再读《荆棘鸟》,不只是看他们谈恋爱了。菲一家在基兰博时,经常会碰到流浪的人到牧场要吃的,有的从昆士兰州南下,有的从维多利亚州北上,有的会往包裹放点茶,糖和面粉。我会注意他们携带着什么东西,买卖什么东西,贩运的大概是:涂抹剂,香皂,熏衣草水,科隆香水,药膏,防晒箱,雪花膏,烟卷,布料,胸衣。
而小说《东八时区》里,也写到当年闯关东的相关情节,复州湾曾来过很多闯关东的山东人,多数是因为自己村里庄稼无收,就倾巢到这里来讨饭。但也有些人会学些手艺,比如那个姓金的年轻人就学会了磨剪刀,他的行李是:肩上扛一张长凳,一头是磨刀石小炉子,一头是自己的行李卷包括被子等。一路磨剪刀锵菜刀焊洋铁壶洗脸盆。
《闯关东》剧照
对流浪生活的琢磨,我不但在孩子那里感受到,也在很多成年人中发现过。作家张春写过一篇文章叫《在厦门要饭》,专门想象了如果在厦门要饭可以怎么操作,细节非常具体,甚至包括某些商店的某些潜规则。在福建旅行时,我们意识到煮海鲜省盐的好处,张春诚不我欺。
朋友高娃是生活在呼伦贝尔的鄂温克族姑娘,她从小就习惯了游牧,近几年才开始定居。虽然现在有一半的时间生活在城市,但她说,她很喜欢连电都没有的游牧生活:帐篷里没有一件东西是没有用的,如果没用,就不能留着。每一天,都必须井井有条地做事,不然就很难过下去。
当我们崇拜赤贫生活时我们在崇拜什么?崇拜的不是赤贫本身,是崇拜着在破落中充满安排,在一无所有中充满创造。
两个因为写作而认识的女子在这里继续写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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