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秦岭深处李斌 原创
5月30日早晨，按照学校的安排，我和同事驱车前往洛南县寺耳镇的学生家里家访。
初夏的禹平河谷碧空如洗，雪白的祥云，静静地蜷卧在瓦蓝瓦蓝的天空。顺河的凉风梳理着两岸柳树的垂发，富含氧离子的湿润空气，膨胀着我心肺中的每一个细胞，敞亮的情怀从头顶舒服到脚趾头。
雨后初霁，阳光格外刺眼，灿烂的光芒划破树荫，洒在马路上，阴影斑驳陆离。车顺着禹平河奔驰，穿过石关，绕过两河口，往桑坪川拐去。乡道狭窄，年久老化，坑坑洼洼，车子的颠簸融洽了师生近距离的尴尬，狭小的车内，有了家的温馨。我专心地开车，我的同事则与学生拉家常，感化学生，列举学生身边那些成功人士的故事说教着学生。字字珠玑的话语掀动她们人生理想的风帆，也荡起了青山绿水间夹杂着淡淡花香的山风。
溯桑坪川而上，清溪浅水，河草丰盈。溪水两岸，青山翠碧。路依山而筑，峰回路转，转弯开阔处，良田平坦，青苗溢翠，嫩叶挂露，生机盎然。绿树丛中，村居人家，蓝瓦白墙，挑檐休闲式，二层小楼式，而满目萧条的明清四合院曾经光滑平整的鹅暖石落满了岁月的尘埃，往日的光泽不再，檐瓦脱落，人去房空，但逼真的壁画,精美绝伦的砖雕，截屏了桑坪川曾经的繁华，把时代变迁牢牢地拴在门口的上马石上。
炊烟袅袅，田陌里青苗挂露，整齐葱绿的秧苗总让人感觉到生命的旺盛。平坦的道路被运送石子的疯狂大车碾压地坑坑洼洼，而其它车辆则需要缓慢小心行驶。沿途行人稀少，我想欣赏贾平凹先生笔下的明目皓齿的美女在河边浣衣，却只有悠闲的耕牛在青草疯长的河滩上吃草，还有一只灰鹤在河水里发呆。田畴里冰雹袭击过的包谷苗，东倒西歪，披头散发，惨不忍睹！靠近寺耳镇街道，川道狭窄，两岸山峰突兀，山势险峻陡峭。路上的行人也逐渐稠密起来。寺耳有五仙，胭脂河，上古洞，浪金沟等地名常会让人浮想联翩，羡慕寺耳人居住在富饶美丽，云雾缭绕的仙境中，寺耳的女子亦如仙女，不施粉黛也清素雅致，面貌姣好。
寺耳的金泉酒，取甘洌的金泉水和纯粮食精心酿成，山泉甘洌，酒香醇厚，能从酒里品味出山里人的淳朴和厚道。曾经的金泉酒香飘洛水两岸，是秦莽人家款待客人的上乘酒水。如今的厂房杂草丛生，萧杀破败，厂房里的格局仍尘封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是一处怀旧伤感的好地方。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寺耳一代，刮起了淘金热。随处可见电碾子、选矿厂，氰化池，寺耳河道里黄浊水如一条毒蛇啃蚀着河道。秦岭金矿的开采一度带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山间骡子成群，南腔北调不绝于耳，寺耳曾经被誉为商洛的小香港。畸形的繁华带来了许多次生灾害，秦岭植被破坏严重，人居环境恶化，爆破凶杀等恶性案件频发。在利益驱使下的政府和私人，盲目地增加产量和过度采掘，导致矿源枯竭，昔日的黄金大县，早已雄风不再。
富者走，穷者守。因黄金爆富的人家已成为新生代的市民，在城里有房有车有产业，享受城市生活的便捷与繁华。他们逢年过节也回家祭祖扫墓，不忘祖宗的恩德。多数人依然靠山吃山，生活拮据，多数村庄十室七空。年轻人不得不出外打工讨生活，留下了老弱病残守望着孤独的家园，耕种着祖辈留下的贫瘠的土地，守护着日益萧条的村落。
年后洋气的移民新居活跃起来，阳光菌业的大棚吸收了阳光，结出了厚实的木耳，羊肚菌，灵芝，鼓囊了移民户的口袋，让难舍故土的搬迁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小镇在疫情过后逐渐恢复了繁华，紧闭的校门挡不住朗朗的读书声，送货车鸣笛声塞满了逼窄的街道。陪读的妈妈们勤快惯了，用自己的巧手摆起了地摊，做起了生意。周末三四点钟的时候，学校门口放学时的喧嚣，化解成一声声摩托声，电动车的声音，消失在一条条沟口，寺耳街道又恢复了平日的宁静。
阳光依然焦灼，照射在人身上，感觉温和惬意。天空似乎更近，秦岭主峰仿佛伸手就能够摸到。从山边刮过来的风，凉快温和。随风摇曳的的树叶，如同姑娘的裙摆，款款而动，举止有度，那浅绿色的叶子，嫩绿油润。只有你置身在寺耳的沟沟岔岔中，才能触摸到这温顺的阳光，这柔和的山风，还有这满山的嫩绿，以及山里人的好客。这是一方自然风光旖旎的净土，一个神仙留恋的世外桃源，也是一个奋斗者羽化成仙的地方。
每从一个家徒四壁，家俱简陋，只有爷爷或者奶奶相伴的学生家里出来，我的心情都如天上低沉的铅云。其中有位老人我们去年冬天家访的时候，还热情地招呼我们喝茶水，谁知今年去的时候老人已做了古。因疫情的原因，我们终于见到了几位滞留在家的家长，辛苦打工挣钱为了孩子有个光明的未来。谁知钱没有攒下，没有照顾好老人还耽误了孩子的学习。一位七十多岁的奶奶说外因要通过内因而起作用。我惊诧这个奶奶的境界。她还说唐僧西天取经多亏了孙悟空沙僧猪八戒，而现在的孩子遭遇网络游戏、手机这些妖魔鬼怪太多了，孩子们自律性差，父母不在身边，咱农村的孩子要成功真太难了。
大千世界，一切皆可自由选择，唯独赐予我们生命的父母不可挑选。我们至死不改的乡音便是故乡的永恒的烙印。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穷窝，我们生于斯长于斯，我们深爱着这如画的故乡。我们应该提高自身的素质，去学习去谋求适合自己发展的平台，改变自己，掌握经验重新发展家乡，带动乡亲们共同创业致富，真正做仙境里的神仙，过神仙般的日子。
下午近三点钟，乌云自秦岭山巅流泻下来，没有脚的乌云却比我们的小车移动迅速，俄顷在康沟附近超越了我们，倾盆大雨铺天盖地，冲掉了我们身上的灰尘，驱赶走了溽热，赐予我们清凉，也给我展现了雨中寺耳山川的雄美。
2020年6月15日于石中
作者简介：
李斌，男，1968年人。石坡中学高级教师，洛南县诗联协会会员。洛南爱故乡文学小组核心成员。爱好写作，笔耕不辍。有作品在微刊发表。
文 艺 顾 问：李江存 王养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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