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卧龙岗上，我在办公室小憩。外面车马喧嚣，一片奔忙。能有这样宁静的时光，也是一种享受，不觉想起诸葛亮的“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我，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吧！如果这会儿还在学校，怕是得待在教室里照看学生，或者被其它的事务纠缠。这一刻，我似乎就成了卧龙岗上的躬耕人。我想，以诸葛亮的羽扇纶巾、儒雅风流、淡泊自居，炎炎的午后，绝不会“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他应该是在午睡，看书，听松林涧响，观云卷云舒，坐在树下和妻子黄月英、弟弟诸葛均、弟媳杨氏聊天，或者有朋自远方来高谈阔论，又或者对着地图审视着东汉末年天下的形势……他是一个隐居求志的人，自然不甘心隐逸林泉庸碌一生；他是一个经天纬地的人，把日月盈亏星辰变化都放在心上；他终究要一飞冲天的，必须积蓄自己的能量和才干。他生性淡泊，不是热衷名利的人，没有浮躁不安的心态。否则，在那个群雄逐鹿，各种文武都在不停地改换门庭寻找功名利禄的乱世中，以他师出名门、丰神俊逸、高朋满座的自身条件，他早就可以离开躬耕地，脱去一身布衣，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也给家人带来更好的生活。那个时代，陈宫可以投了曹操转投吕布，贾诩可以投了张绣转投曹操，许攸也可以舍了袁绍转投曹操，改换门庭实在是最寻常的事。但是，诸葛亮是决计不肯为的。这不是诸葛亮的性格，也不符合诸葛亮的操守。诸葛亮没有要“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把自己做待价而沽的商品。他是心存汉家天下和社稷苍生的，立志要挽狂澜于既倒，救黎民于水火。当汉献帝在董卓、李榷、郭汜作乱中颠沛流离，或者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情况下，诸葛亮找不到报效国家的出路，隐居是唯一的选择。他只能隐藏一颗“为万世开太平”的心，躬耕，读书，交友，纵论天下，等待那个正确的人，等待出山的机会。他宁可坐山门老等，等多久都没关系。他知道，那个人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来。这辈子或许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或者只能终老山林。终老山林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还可以让自己的子孙后代等待这样的机会。可是，遭难的是天下苍生啊？所以，最好机会还是要有，最好机会早点到来。他时刻准备着。他知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不做好充分的准备，机会来了也没用。在躬耕陇亩，衣食无忧的情况下，他不求扩大田产，盖房置地，而是博览群书，广交益友，研究天下形势，学习政治、经济、科技、天文、地理各项技能。他娶了形貌可能丑陋，才能可堪匹配的师妹黄月英做妻子，受益终生，也养育了青史留名的儿子。他的确是一个宁静淡泊的人啊，耐得住清贫，守得了寂寞，经得住繁华。诚如孟夫子说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他是真正的伟丈夫。他坐了十年的冷板凳，但这十年，他把自己从一颗无名的小草变成了一棵参天大树。一旦认定了刘备，终生相守，不离不弃，呕心沥血，竭忠尽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的身后，没有过多的财产，只有良好的家教和震烁宇宙古今的声名。他的清廉，像极了周总理。他的博学，像极了汉张衡。他的兵法韬略，比孙武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治家和治国，是不是有点接近曾国藩？但是，这些后来人，都没有他发展更全面，功业更完备，人格更完美，故事更传奇，精神更震撼。但是，我仍然感觉有点遗憾，也有点悲情。“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诸葛亮的人生功业最终未完成，他是带着遗憾离开的，留给我们的也是感叹和遗憾。
今天，站在卧龙岗上，我想，如果历史可以重来，刘备按照诸葛亮的既定方针完成了国家统一汉室中兴，诸葛亮也能够功成身退回到卧龙岗做一个诸葛村夫安度晚年，那该是我们希望的。我一向觉得，张良是潇洒的，范蠡是完美的，为什么诸葛亮就不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呢？也许，不完美才美，才更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悲剧，往往更加摄人心魄。所以至今，诸葛亮在我心目中的分量比范蠡、张良要大得多吧！事实上，诸葛亮留给后人的精神传承和文化影响，也的确比他们要多得多。世界一片静默。卧龙岗上，古柏森森，这位“千古人龙”“第一良才”还在向我们诉说着什么。
【作者简介】左德浩，微信名饮茶洗心，生于1975年5月，中学高级教师，河南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员会常务理事，河南省社会体育一级指导员，南阳市中小学优秀班主任，南阳市教育系统优秀通讯员，卧龙区优秀教师，任职于南阳市第十一小学，语文教师、公众号撰稿人，喜欢读书、静思、品茶、旅行，在阅读中思考人生，在行走中洞见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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