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自明清以来，“冠盖满京华，文章甲天下”。近期，桐城籍文人王联合教授（笔名：王顾左右）的新作《言他：桐城往事》在各大网站和朋友圈大火，两周之内，一版一次售罄，火速加印二次，以飨读者。我有幸拿到签名本，一口气读完了两遍。书中人物关系和故事情节在第一遍时已基本了解，第二遍我侧重于“五奶奶”刘大脚的部分。这是作品中给我触动最大的人物。正如复旦大学中文系郜元宝教授在跋中所说，“刘大脚是当代文学中并不多见的女性形象”。以我有限的阅读量，刘大脚是独一无二的。她本为嬉子湖畔的陈家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梦也不曾想到会被刘五爷强抢为妻。五爷如愿以偿善待娇妻自不必说，但陈小姐上当受骗，被人强占，又是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婚姻？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在婚后竟也琴瑟和谐。书中并没有过多的笔墨直叙陈小姐具有怎样的品质，从后文她与人们的三次对话中你也许可以读懂她。第一次，有人好奇地问她是怎么来到“汤乔”的，她并不说是五爷抢的她，只说是四爷骗她下楼的；第二次，解放军接管了“汤乔”之后，武装部的人要为她做主，她说婚后五爷从来没有打骂过她；第三次，五爷出逃之后，她又一次接受武装部的检查和盘问，这次并没有人再过问她已经碎成渣渣的生活，她想过为了自己和一双儿女以后的生活向政府坦白她所遭遇的一切，但最终她并没有开口，以沉默结束了这次“对话”。是怎样的坚韧和决心让她选择做一个沉默者，是怎样的胸怀让她原谅那个掳走她却又弃她而去的男人。不管你怎么看，我都认为刘大脚是原谅了五爷的，或许那就是她自己都没有厘清的爱，本来，也就是理不清的，刘大脚用一生做了无言的诠释。刘大脚突然有了丈夫，又突然没了丈夫，仿佛一夜之间演完了一个剧本。出乎意料的是，“刘大脚用她的大脚和双手书写了一个原本只属于男人生存毅力和斗志的故事”，成了“汤乔”方圆几十里坚强、努力的典范。世间再也没有嬉子湖畔的陈家大小姐。田间，她一手执鞭驭牛，一手扶犁打靶，这个场景在我的脑海里有过无数次的复原，怎么都该是一个穿着卡其粗布的老头，或是穿着洗得发灰的白色的确良衬衫的壮年男人。在我的童年，我的大伯父就是我们村比较有市场的犁田师傅，双抢的时候生意非常火爆，通常都要提前好几天预约并请吃“犁田饭”，才能确定什么时间来犁家里的田。甚至下一家专门派人等在上一家的田埂边，犁田师傅一歇脚，等候的人就满脸堆笑上前把老牛牵去吃草。在“汤乔”的田间，犁田师傅一抬头，你是否看到那分明是一张女人的脸庞，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女人。是的，她就是刘大脚，她还学会了驯牛、阉猪，她抛弃了女人的特质，她活下来了。如果说，五爷的出逃揭开了刘大脚艰辛一生的序幕，那么，儿子刘义雄和女儿刘凤的命运的大起大落就如铁锤般一次次击打着刘大脚，把她推向悲剧的深渊。我却看见她揉碎了所有的苦难和孤寂，扔在毛龙河里随着紫云英一起流向天的尽头。“刘大脚是个从一开始就放弃愁恨的人。”刘胜川在给刘大脚的悼词中这样写道。合上书本，恰好一阵晚风吹过，吹落了那个银质发钗，我看见如瀑布般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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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一无二的刘大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