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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 踏 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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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明灯 编辑：维 维
因为五仁月饼，想起了广东漂泊的日子。行担的难辛，难以言表。尽管我们这些新生代没有继承发扬延续了这行业，但曾巧妙地利用了自行车搭载工具配件，破解了肩扛步行的苦难形象。那旧单车一般从收破烂处淘来，再找师傅翻新改装，便可以负重前行。我骑着它走街串巷，轻松便捷了许多。我已忘了什么牌子，反正质量杠杠的。除了补胎换胎无数次，它并没有给我出过什么乱子。后来回家，我把它和行头一起寄存东家处。不曾想，再也没机会回去亲近它。
有道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车只是不会说话而已，形影不离那么多日日夜夜。这种情感，也是难以言表。我在家后，并没有买新车。我又重新骑起小凤凰，走亲访友。这小凤凰其实不简单，它是我家第一辆自行车。它是我姐花了几个月的薪水买来，车架上画有凤凰图案。我姐买这车时，自行车品牌虽已很多，但价格依然不菲。排名前三的还是永久，凤凰，飞鸽。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缝纫机，手表，自行车三大件是婚嫁标配。岳父是泥水师傅，每天工薪1.38元，为了出工方便，积攒了半年，托关系才买了辆加重版永久。夸张地说，那时的永久车，不亚于当代宝马。那些年，学骑自行车和学游泳一样，都是无师自通。我天生胆小，一直不敢接受同伴的载重车学。还好姐出嫁后，把那凤凰车留给了我。我和所有初学者一样，终于从不会到会到能，并且练成一些所谓车技。其实就是单手骑车，双放手骑车等。稍难点的无非是急刹摇头摆尾，若把控不好，还是会弃车摔人。当然老马也会失蹄，出糗的还有车技很棒的大表哥。记得小学那年，因为顽皮，摔了手。表哥骑车带我去胪膛，田野小路上有一大水渠，上面架着石板桥。有一妇女正骑车前行，突然摇晃着把持不住，摔了下去……然后落汤鸡似的爬上来。表哥骑在后面，幸灾乐祸，忍俊不禁。然后乐极生悲，也尾随着扑下水……，可怜我旧患又添新伤，痛得呲牙咧嘴。
家校的距离其实不远，不到一公里。但对我来说，姐姐馈赠的车，比宋江还及时雨。奶奶病倒后，午餐我必须自理。有时还不得不捎带着做一家人的伙食，回校时间就会变得很紧张。很多时候我都是最后一个踩着铃声骑到学校，然后看到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生气模样。少年的我，青春懵懂，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女孩。那女孩是寄宿生，星期五放学骑车回家，礼拜一早上回校。于是，我在星期五下午和星期一早上，在家校的道路上来回地骑。不知道的人以为我在练车，其实我在等那个女孩。远远地看她骑过来，故意弯下腰佯弄。女孩很善良，总是停下来甜甜地问：“怎么了”？我也总开心地回：“掉链了”！女孩重新上车前去，我就追她陪她骑一段路程。一路没怎么说话，一路的颠簸，可是莫名开心。这样的谎言，这样的陪伴，我们一直没有揭穿。后来毕业了，那女孩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也去了很远的地方。由于联系方式很单一，没有电话和通讯地址，我只有梦中和她骑着车相互追逐。那条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车技总是那么好，我拼尽全力也追不上……，然后从梦中急醒。有道是巾帼不让须眉，小凤凰看着身材纤弱，却给我立下了汗马功劳。刚开店那些日子，我并没有多余的运载工具。一箱烟30来斤，二箱就是60斤。为了少一次搬运，我经常左手控着车把手，右手甩后扶着烟箱，负重前行。后来，我骑车带着当地的一个女孩翻山越岭去看电影，全程踏步，没有休息。小凤凰经受了考验，我也感动了那女孩。不久，她就成了我的妻。再后来，我们买了三轮车，买了汽车。小凤凰渐渐被我们冷落。随着货物越堆越多，房间渐渐觉得拥挤。我们开始清理一些东西，又旧又脏的小凤凰也跟着被移出店门外，被撂在一角落处，风吹日晒着。刚开始还会看看它，慢慢地便漠视了。忽然有一天想起，发现它凭空消失了，想必是被收破烂了的顺手牵走了。当时惋惜了下，瞬间又淡然了。反正留着也已无用，丢了就丢了呗。人性的负面暴露无遗。这些年，家庭拥有自行车的微乎其微。修车的师傅和路边修理摊，也销声匿迹。而那共享单车，乘机大张旗鼓的卷来。那日，我心血来潮刷了码，从县城骑回家 。区区十公里的路，屁股酸痛了几日。想必是许久未骑，亦或是这些单车质量已大不如前。这么想着，又想起小凤凰和广东单车来，想着它们的好，却不知它们的晚年过得好吗？它们或许早已本尊不在，早已涅槃重生。如此想着，便也释然了。脚踏车，立地之恩也。遂记之，唯恐我的晚年又会遗忘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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