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是不是很熟悉?对了,这就是我们南通海门的诗人卞之琳所作的《断章》!《断章》传颂极高,可世人对诗人卞之琳知之甚少。
你可知,作为诗人,他师从于“新月派”诗人徐志摩,与“雨巷诗人”戴望舒并称“南戴北卞”,与何其芳、李广田合称“汉园三诗人”。
作为翻译家,他的译作《莎士比亚悲剧四种》代表了中国莎士比亚作品翻译的最高成就;
作为才子,他一生苦恋“民国最后一位才女”张充和,留下刻骨铭心的遗憾……
他就是我国著名诗人、翻译家、学者卞之琳先生,今天的《根在南通》,就来回顾下卞之琳大师的诗意人生。
聪慧过人的读书种子
公元1910年,清廷在风雨中飘摇,谁也不会想到第二年的辛亥革命,让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彻底瓦解。
进入上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在晚清和民国交接之时,一切都显得很寻常。这一年,海门长江边的汤家镇出了两位名人,一位是镇西首祖上经营染布坊的卞之琳,一位是镇东街父亲开办南货店的王尘无。
这两人从小就聪慧过人,到了七八岁时,一起入了汤家镇的陈氏小学念书。卞之琳和王尘无既是同桌,又是好朋友,两人结伴而行,共同成长,授业老师无不对其竖起大拇指。
民国小学的教室内景
他们从课本上的“人、手、足、刀、尺”开始识字,再到各种国学典籍的学习,逐渐沉浸在浩若烟海的文化之中。当时汤家镇上的人都挺喜欢这俩孩子,称赞其为“写斋小官”。
他们念完初小后,又一起在海门第七国民小学读高小。他们热爱文学,每天在一起读书、写字、玩耍。在汤家镇的石板街上,他们常结伴而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直到小学毕业后,两人去了不同的学校求学,联系渐渐少了,但彼此心里对小伙伴的牵挂始终都在。至此,两人走了不同的发展之路,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王尘无去了上海读大学,毕业前加入中国共产党,投身革命,成为我国杰出的电影评论家,被鲁迅先生称赞为“中国文坛的一员虎将”。
卞之琳则走了另一条道路,他自幼喜欢读书,父亲卞嘉佑珍藏的典籍,让他的文学之芽不断萌发。
卞之琳14岁的时候,偶然间买了本冰心的诗集《繁星》,美妙的诗篇让他的思绪纷飞,从此他对新诗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到了初中二年级时,他的国文老师杨宗时推荐了鲁迅小说集《呐喊》,卞之琳这下大开了眼界,原来文章还能这样写!
与此同时,他还读了不少徐志摩、郭沫若等作家的早期诗集,清新脱俗的诗篇令他沉醉,诗文让他的内心充满了美好,渐渐地他愿用文字来诠释喜怒哀乐。
1927年的初夏,卞之琳在上海浦东中学开始创作短篇小说《夜正深》,他的才情跃然纸上,文学功底让人称赞。
喜欢一件事,那就坚持下去。卞之琳把诗文贯穿在他的一生,以诗为梦,以梦当歌。
授业恩师的教导影响
2年之后,卞之琳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北京大学英文系,他刻苦学习英文,随后将国学的艺术美感融入到译作之中,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新月派”诗歌的领袖徐志摩是卞之琳的老师,对其影响极大。
1930年秋,徐志摩得到胡适的帮助,离开上海前往北大任教。当时20岁的卞之琳上过徐志摩的英诗课,这位“新月派”领袖成了卞之琳的授业恩师。
徐志摩是位才气横溢的诗人,他在课堂上讲英国浪漫派诗歌,特别讲雪莱时,他的眼睛或看着窗外,或盯着天花板,感觉是自己在作诗,怡然自得。卞之琳晚年常回忆起徐志摩给他们上课的情形,满脸都是悦色。
1931年4月,卞之琳和同学们为了出版第一卷第10期的《北大学生周刊》,特地向老师们征稿。徐志摩用心作了首小诗《我羡慕》投稿,让卞之琳很开心。
几日之后,卞之琳看到徐志摩主编的《诗刊》第二期,里面有徐志摩的《两个月亮》、《山中》、《车上》等新诗,卞之琳越读越喜欢,便在课堂上向老师请教。
卞之琳问起徐志摩新诗创作的灵感,他说:“我从小眼睛就近视,有一天在上海配了副近视眼镜。晚上抬头一看,发现满天星斗是如此美丽,内心瞬间激动无比,突然涌起了要写诗的冲动,这是我的第一次灵感……”
徐志摩的一言一行,无不深深影响着卞之琳。徐志摩不仅参加过几回卞之琳和同学组织的创作讨论会,还积极地将卞之琳的诗歌习作推荐给刊物发表,这一切让卞之琳既开心又感动。
除了父母,我们受影响最大的人就是恩师,在人生的征途上,恩师就如灯塔一样,照亮了前方的路,即使征途漫漫,也无惧无畏。
卞之琳为有这样的恩师而由衷地感到自豪,他浑身充满了斗志,在诗歌创作和著作翻译等领域,追寻着恩师的脚步,不断地积极探索和拼搏!
天有不测风云,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乘坐的飞机坠毁在山东开山。这一噩耗传到北大时,卞之琳和同学们正在诵读徐志摩的诗《云游》。
“那天你翩翩的在空际云游/自在、轻盈,你本不想停留……”卞之琳噙着泪花对同学们说:“徐先生云游去了,他留下的新诗,让我们回味无穷。”
真心挚友的互帮互助
除了恩师徐志摩,卞之琳同时代的挚友们,对他的诗歌创作产生过重要影响。闻一多曾称卞之琳是“技巧专家”,也曾当面赞扬他是“年轻人里唯一不写爱情诗的人”。
废名在《谈新诗》中《十年诗草》一章,对卞之琳的诗歌评价很高:“今天我就来讲卞之琳。我把他的诗重读之后,除了爱他的诗而外,我还有一个满足,便是在我的讲新诗里头虽然没有讲徐志摩,但并没有损失,卞之琳的文体完全发展了徐志摩的文体,这个文体是真新鲜真有力量了,那么天下为公,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呢?”
恩师挚友的支持和鼓励,让卞之琳更有动力。他的格律、口语、戏剧化手法自成一派,从情景写实到象征寓意,佛家的空灵结合儒家的笃定,其重要性不在“新月派”徐、闻之下。
卞之琳在北京大学英文系深造,以西方文学翻译和研究为主,潜移默化地刻上西方文学的烙印,魏尔伦、艾略特、瓦雷里、纪德、奥顿等巨匠都赋予了卞之琳诗歌创作不可或缺的营养。
年轻时的卞之琳才华横溢,展现出过人的诗歌天赋。
1933年5月,23岁的卞之琳在北京大学英文系毕业前夕,由沈从文资助30元,出版了新诗集《三秋草》300本,这是他的诗集。
他连忙给在山东大学读书、还未见过面的诗友臧克家寄去一本,并附上热情洋溢的信。他在信中写道:“我来一本《三秋草》,你也来一本什么吧!”
臧克家很受鼓舞,马上着手《烙印》的出版,但由于自己是青年学生,谁会为他出诗集呢?当时卞之琳正忙着毕业,他获悉臧克家的难处后,便自告奋勇承担了出版的一切工作。
为了臧克家的诗集,卞之琳曾多次去清华大学请闻一多教授写序言,又与李广田等挚友找北大印刷厂代印该书,他买了纸张,并且仔细校对,还设计出一个黑红相间的典雅封面。
这一年的7月,经过卞之琳近2个月的的全力操持,《烙印》问世了。当臧克家在山东大学收到印刷精美的第一本新诗集时,两眼湿润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卞之琳才行。
“没有卞之琳的鼓励和无私的援助,就没有我的《烙印》。”臧克家常对人家说,“虽然之琳性情内向,但他的内心却藏着一团火,一团乐于助人的火,一团执着于事业的火啊!”
卞之琳就是这样一个人,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他的乐善好施和平易近人,为他积累了极好的人脉,在他需要帮忙时,总会有人来助他一臂之力。
1933年的初秋,他已从北京大学毕业了,便去了河北保定育德中学,替代了曹禺在高中部的教职工作;两年之后,他去了山东济南省立高级中学教书,他风趣的谈吐、渊博的学识,赢得了全校师生的喜爱。
虽然卞之琳做着教书育人的工作,可骨子里依旧是诗歌的孩子,他为诗歌而生!卞之琳曾担任《水星》月刊的主编,后来还参与了我国首个大型文学杂志《文学季刊》的编撰工作,这季刊的编委会有巴金、沈从文、李健吾等牛人,卞之琳能加入编委,可见他是多么的优秀。
在这期间,卞之琳的灵感不断涌现,《古镇的梦》、《尺八》、《圆宝盒》、《断章》、《鱼化石》、《无题》五首、《雨同我》、《白螺壳》等诗作陆续出炉,还出版了《鱼目集》、《汉园集》等诗集,评论家赞其是出“新月”入“现代”的第一人。
成绩斐然的文学翻译
卞之琳不仅是位杰出的现代派诗人,还是位卓越的莎士比亚作品翻译家。1936年,他的翻译文集《西窗集》问世,就被无数文艺青年追捧。
除此以外,卞之琳的译作还有《英国诗选》、《纪德:浪子回家集》、《阿左林小集》、《衣修午德:紫罗兰姑娘》等。在漫长的创作生涯中,他的诗歌写作和翻译不曾偏废过。
起初卞之琳翻译西方现代派诗歌,只是为了练笔、排遣情怀和勉强糊口,久而久之,他的译作逐渐与学术研究相结合,在莎士比亚作品翻译上“以诗译诗”,独树一帜,精彩绝伦。
这和卞之琳从小喜爱阅读,钟情于西方文学不无关系。从初中时起,他就选学了《莎士比亚故事集》;高中时,他能读原版的《威尼斯商人》;大学期间,他开始着手翻译莎士比亚的歌剧。
卞之琳在翻译过程中,不断将闻一多首创的“以顿代步”的译学流派发扬光大,结合自身感受和体悟,留下了诸多珍贵的译作,这些都是我国翻译事业的宝贵财富。
在成为北京大学文学研究所成员后,卞之琳开始系统地研究莎士比亚的戏剧。1954年起,陆续发表了相关译作,从《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七首》到《哈姆雷特》,从《奥赛罗》到《里亚王》,惊艳四座。
在这样的基础上,卞之琳不满足于简单的翻译工作,还写了不少关于莎士比亚戏剧的论文,较早期的研究成果,最能体现其学术水平的是《莎士比亚悲剧论痕》、《莎士比亚悲剧四种》等文集。
翻译并没有影响卞之琳的诗歌创作,两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他对诗歌语言极其敏锐,文字驾驭能力很出众,这些让他在翻译中展现出独特的气质来。
卞之琳不赞成严复提出的“信、达、雅”的翻译标准,他觉得外国诗歌从文字上是无法完全被翻译的,只能凭译者的理解,刻意去追求形式上的近似,但要达到这种近似,译者就必须融入原诗意境中。
卞之琳以“以诗译诗”的方式传递着原文的美感,他的译作和诗篇同样优秀,真情实意跃然纸上,以诗为梦的他,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以梦当歌,更让后来者尊敬和崇拜。
遇见佳人的一见钟情
卞之琳是不折不扣的才子,用现在的话讲,他是位真·文艺青年,当诗人遇见爱情的时候,就如他创作诗歌一般,火热炽烈、心无旁骛。
1933年的一天,卞之琳和往常一样,来到位于北平西城达子营的沈从文家做客。卞之琳的第一本诗集《三秋草》是在沈从文的帮助下出版的,两人私交甚好。
沈从文与张兆和结婚后,从青岛搬到了北平。卞之琳经常去沈家串门,沈家的孩子同他很熟悉,亲切地喊他为“诗人舅舅”。
这天,卞之琳刚到沈家门前,便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他循声进去,沈夫人张兆和指着一位少女说道:“之琳快来,我给你介绍位朋友。”
原来这位少女是沈夫人张兆和的妹妹张充和,在交谈中了解到她从苏州来北平参加姐姐的婚礼后便留了下来,然后决定报考北大。
少女时期的张充和
卞之琳起初对她并没有太深的认识,后来却发现这个姑娘非同一般。当时北大入学考试要考数学,张充和之前并没学过数学,但她在国学方面颇有钻研,最后因为国文满分而破格录取。
卞之琳听说北大中文系录取了一位叫张旋的考生,他并不知道这个张旋是张充和。原来张充和为了不沾在北大任教的姐夫沈从文的光,故用了“张旋”这名字来避嫌。
和张充和渐渐熟悉之后,卞之琳觉得她并不像初识时那么高冷,反而是个能说会道、极有思想的女孩,对于诗歌、时事总有自己的看法,这让卞之琳对她渐渐产生了好感。
直爽理性的张充和让多愁善感的卞之琳很着迷,他决定追求她。卞之琳表达爱意的方式很含蓄,并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不断地写诗给张充和。他写了很多,但她一封也没回复过。
心仪的女孩对自己的“视而不见”,让他既急躁又灰心。原本1933年毕业的时候,卞之琳可以留在北平当翻译,但他却执意要逃离,他跑去河北保定育德中学做了代课老师。
那时的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即使远离了北平,可他对她还是念念不忘。这年的十月,他写了首诗给张充和,就是后来闻名于世的《断章》!
卞之琳写于1980年3月26日的《断章》手稿
这是卞之琳最有名的一首诗,诗中的男子喜欢一位女孩,却迟迟不敢表白,只得在远远的楼上观瞧,只得在梦里想着她的好,可看风景的女孩却浑然不知。
这个矜持到骨子里的男子,其实就是卞之琳自己,他没有勇气去表白,只有默默相思着。他在这样的状态下无法安心待在保定,于是不得不回到了北平。
他试着做出些改变,常会以邀请朋友到家做客的方式,顺带约上张充和。卞之琳“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示爱方式让张充和并不感冒,她觉得他有些“婆婆妈妈”,不够爽快。
陷入苦恋的一厢情愿
陷入苦恋的卞之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张充和,他静静等待着时机。1936年,张充和因病辍学,回到了苏州老家。卞之琳听到消息后,立刻跑去苏州看望她,他觉得机会来了。
好客的张家姐弟见卞之琳来做客,很是开心,不仅留他住了好几天,还陪他游览了一番江南名胜。这或许是卞之琳和张充和离得最近的一次了,他满心欢喜,觉得上天还是眷顾自己的。
在游览天台山时,张充和穿了一件改良旗袍,盘了一个好看的头发,像画中人款款走来,卞之琳竟然看呆了。他俩在天台山边走边聊,谈了很多近况,心情都挺不错。
爱穿旗袍的张充和,很有女人味。
爬到中途后,张充和累得不行,她看着走在前面的卞之琳,说:“好累呀,你来拉我一把吧!”可卞之琳竟怎么也伸不出手,后来张充和气呼呼地走完,也没给卞之琳好脸色。
卞之琳喜欢张充和,全世界都知道,但该表白的时候就大胆些,落落大方些。她给了缓和的机会,他似乎并没有抓住。在卞之琳的心里,张充和只能远远地观瞧,心生敬畏。
从这次姑苏之行以后,张充和对卞之琳彻底没有了念想,她不喜欢他优柔寡断的样子,她不喜欢他反反复复、欲说还休的示爱态度,她说:“与他性情不投,谈不来”。
张充和敢爱敢恨,大大咧咧,心里藏不住事,直来直去;卞之琳心思缜密、敏感多虑,思前顾后,张充和评价道:“多疑使得他不自信,文弱使他抑制冲动……”
就这样,在张充和的印象里,卞之琳得到了一张否决票,他不是她心中向往的男子。如果卞之琳知道张充和喜欢果敢的男人,无论爱或不爱,都执着且勇敢,那么也不会陷入无尽的苦恋之中了。
张充和对他态度的悄然变化,自然也让卞之琳察觉到了她的心思。隐约在希望之中,他又感到无望,预感还是不会开花结果,仿佛作为雪泥鸿爪,留个纪念罢了。
于是卞之琳写了《无题》这首诗,“百转千回都不跟你讲/水有愁,水自哀,水愿意载你……”怅然的忧伤融于其中,说不清、道不明。
《卞之琳文集》收录了他一生诸多名作,文学价值极高。
1937年,卞之琳把这一年所作的十八首诗,加上以前的两首,编撰成《装饰集》赠给张充和,所有的诗都为她而写,他还特别在扉页上写道:“献给张充和!”
《装饰集》寄出后,他苦苦等待着,这一等就是三个月。终于有了回信。卞之琳高兴极了,他当时住在雁荡山的慈悲寺里,冒着风雨,穿行了大半个山野去取信。
他将她的信揣在怀里,生怕被雨淋湿,最后在屋里用颤抖的手打开回信,得到的回答却让他沮丧,她不爱他!
对于他写的诗,张充和的评价并不高,甚至表示“缺乏深度”。张充和此刻就像个骄傲的女王,无视卞之琳的良苦用心,可情爱这事仅凭一厢情愿是没用的,卞之琳只是苦恋而已。
不成伉俪的深厚情谊
此后的时光,卞之琳依旧没有放弃,从各处打听张充和的消息。从成都到昆明再到重庆,卞之琳鼓起勇气,打算再去尝试下。
1943年初,卞之琳去了趟重庆,找到了张充和,逗留了数日后,她依旧拒绝了他。在张充和看来,自己不爱的人就不用勉强,就算他做得再多,也都是惘然。
他不知道如何发泄内心的苦闷,唯有去创作。于是他写了一部名为《山山水水》的长篇小说,写的是一对青年男女的悲欢离合,他把自己当成男主角来写,写完时一行清泪挂下来。
他随身带着张充和亲手写的《数行卷》,写的是他的《断章》等七首诗。张充和师从书法大师沈尹默,行书、章草、工楷皆是上乘。
在没人的时候,他看着她的字,很想落泪。她会认真地为他写字,她会陪他一起爬山,她会捧着一碗粥向他微笑,可她就是不爱他。
张充和嫁给了傅汉思,后者是美国的汉学文化专家。
卞之琳想去更远的地方,让自己忘记苦恋。他申请去英国牛津大学做访问学者,可心里仍是牵挂着张充和。等他从英国回来时,她已经去了美国,嫁给了一个叫傅汉思的美国人。
卞之琳再次前往张充和的苏州老家,可那早已人去楼空。他呆坐在张充和的闺房里,无意间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卷书稿,原来是当年沈尹默为她圈改的。
1953年,正逢中国第一个五年计划实施,卞之琳的工作不再是写诗,而是参与农业生产合作化。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她的字安安静静地陪着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在卞之琳四十五岁时,他和一个叫青林的女孩结婚了,青林瓜子脸、杏仁眼,眉宇间有些像张充和,这一年张充和已经结婚七年了。
她早嫁了,他也娶了,两人就像是平行线,再也没了关系,或许真的是隔着太平洋,两人再无相见之时,这一别就是二十五年之久。
1980年,卞之琳去美国访问,在耶鲁大学的校园里,他见到了久违的张充和,她已是耶鲁大学艺术系的教授。
老年时期的卞之琳
卞之琳那年70岁,而她也是暮年。那个北平沈家客厅的少女似乎只在脑海里,但他发现时光在张充和身上的变化并不明显。
她还穿着传统旗袍,衣襟上的盘花扣非常考究;她读书、绘画、书法、唱昆曲,甚至把昆曲搬上了耶鲁大学的讲台,收了一帮西方弟子,把他们熏陶成了昆曲的发烧友。
卞之琳把张家老宅找到的书稿还给了她,那几页纸他保存了近三十年;张充和送给他两张录音带,里面录的是她最近唱的昆曲选段。两人交谈不多,但早已释怀。
老年张充和的昆曲扮相,依旧惊艳。
1986年,张充和应邀到北京参加汤显祖的纪念活动,她与大姐元和表演了《游园惊梦》。虽然年事已高,可扮上妆容,却仍婀娜惊艳。当水袖轻扬时,满堂彩响彻厅堂。
他在台下欣赏着,她在台上表演着,字字句句都入了他的心。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而卞之琳一生最好的诗篇,都出于苦恋张充和的日子,他用诗歌记下时光不曾改变的纯真。
后来的日子里,他一直都听着她送的录音带,虽然流行歌曲被大众追捧,但他依旧把她唱的歌当成心头好,仔细地听,认真地品。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她在笑,她的唱腔独特而悠扬,她的身形婀娜而秀美,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他用心地听着,满目清泪缓缓流淌。
他的聪颖博学伴其一生,诗歌、翻译、研究才华横溢;他的《断章》传颂几十载,唤醒人们对美好未来的向往;他和张充和之间的故事让人堪怜,情深意切日月可鉴。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风景是客,你一定是主吗?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你我他均是匆匆过客,而心中留有美好回忆,才不会有遗憾。
在这个快节奏的年代,人们始终期待不一样的风景,然而这却可遇不可求。一切顺其自然,就如曾国藩所说的“物来顺应、未来不迎、当时不杂、既过不恋”。
卞之琳用其一生,为你我留下耐以回味的深思。风景又何尝不是自己本身了?心里的梦、爱着的人、喜欢的事,热血、激情,刻骨铭心、此生足矣。
思考,能看得更远
行动,能笑到最后
世间万物,纷纷扰扰
愿用一片真心、换君一刻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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