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418】
情深深 “柿”朦朦
河南内乡 曹万琪
一乡下亲戚送来一兜子甜柿子,像水果一样削了皮可以直接吃,有点像小时候吃的“滥柿”,可吃起来的味道朴(pia)淡无味,我还是觉得小时候的“滥柿”好吃。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是个以粮为纲的年代,乡村里没有“瓜果飘香”的盛景,对水果的记忆,无非是村里各家各户院落内外,东家栽几株桃树或杏树,西家有几棵梨树或樱桃树,再有就是散落在家乡坡坡沟沟、田间地头的柿子树。
柿子树极易于生长。它们通常生长在房前屋后,或沟坡地头,上好的地里没有它们的位置,怕它的树冠,歇得树下的庄稼纤弱矮小,减了产,所以田地里洇出的柿树苗,早早被锄地的人拔掉或用锄头斩草除根,只有那长满荆棘的坡边或地头才有它们婆娑的身影。
每年初春,干枯嶙峋的柿子树,在经历了寒风的梳理和冬雪的沐浴后,枝头悄悄冒出绒黄嫩绿的叶子,这些幼弱的嫩叶,在不经意间,把翠绿的色彩披满了树身。不久,在枝头新叶子中间绽开四角形的鲜黄色花朵,花蕊嫩黄可爱地点缀其中,随着柿花凋谢,紧接着就会生长出青色的小柿子。四五月份,果繁叶茂,柿子过于稠密时,树下会掉落一地小小的青柿子,那是柿子树在自我疏果。可别看不起这些掉落的小青柿子,上学路上,我们捡一些装进口袋,在上面别个小草挺或火柴棒,做成微型的“柿陀螺”,在桌面和地面上旋转着玩,没有玩具的童年,这小小的青柿子也曾带给了我们不少快乐!到了五六月份,柿子长成鸡蛋那么大,有些柿子开始微微发黄,我们就开始“滥” 柿吃。“滥柿”的方法很简单:我们偷偷摘一兜青柿子,到河边或秧田地边,扒一个水窝,将柿子放进去,用泥一盖,就算了事。几天后,扒开烂泥,挖出柿子一洗,吃起来脆甜如梨。当然,这得注意两点:其一,不能让其他孩子看见,不然,自己还没来得及扒,就被别人偷着扒吃了;其二,小孩忘性大,埋在那儿隔几天就忘记了,等到想起来时,去扒开来吃,已烂成了泥。所以,我们经常在埋柿子的地方做上特殊的标记:或放块石头或插个木棍之类的。
俗言:七月黄蛋,八月面,九月吃了当顿饭!是说,七月份柿子发黄,八月份柿子半熟,九月份柿子才完全成熟。一般到了八月份,树上的柿子有个别因为生了虫子,提前“红”了,我们就开始去找这种软柿子吃,村里有几棵柿树,每棵柿树长在哪里,我们了如指掌。馋嘴的伙伴们来到树下,围着柿树高仰着头,仔细搜寻着,眼尖的瞅见又红又亮的软柿子就快速爬上树,有些“红柿”在树梢无法摘取,我们就站在地面捡起土块、石头,或脱下鞋子朝软柿子掷去,眼瞅着被击落的柿子落下来了,跟随的人像收获“猎物”一样,一哄而上,抢着去捡拾,若失手打下来几个硬柿子,便俏俏将硬柿子藏于浓密的草丛中,生怕大人们发现。每次摘下来的软柿子不管有多少,同行的小伙伴们你一口我一口分享这份甜蜜,然后彼此瞅着被柿汁涂红的嘴巴嘻笑打闹,再摘下几片干净的叶子轻轻擦拭了事。这些提前熟的柿子,虽然味道不很好吃,但我们也吃得津津有味。
秋天一到,星期天或假期我们就会满坡跑,像“查大户”似的一棵树一棵树“排查”,寻找那些早熟的红柿子。记得一个星期天,我一个人去到北沟里的一棵柿树上找红柿,发现一个树枝上长满了红柿,没人采摘,仔细一看,原来那个树枝上挂着个大蜂窝,看着那红鲜鲜的红柿,我还是忍不住爬了上去,结果招来了群峰围攻,身中数“枪”,慌乱中从树上摔了下来,至今肚子上还留有一个伤疤。
“露脆秋梨白,霜含柿子鲜”。到了深秋,柿子在秋风中由青变黄再由黄变红,秋阳把柿叶也染成了红色,“霜叶红于二月花”,满山遍野这儿一棵红炎炎,那儿一棵红彤彤,煞是好看。霜降一过,秋风萧瑟,草木摇落,树上红叶落了个净光,树枝上挂满沉甸甸的红柿子,一树树柿子,都涨红了笑脸,就像点亮了一树的红灯笼,映红了整个山川和村庄,那景色特別诱人。柿子是我们家乡秋天最美的果实,我最喜欢家乡柿子成熟季节的场景。老人们说,九月九是柿子的生日,过了九月九柿子就熟透了。挑选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生产队长一声令下:今天摘柿子了!男女老少挑着箩筐涌向了沟沟岔岔的柿子树。身手敏捷的男子爬上树,用一根长长的竹竿,在竹竿头部开个叉,夹住柿子的细枝,然后转动竹竿,轻轻一扭,柿子就连着树枝被取下。等箩筐装满了,用吊绳将装满柿子箩筐系到树底下,下面的人把篮子里的柿子清空后,再继续摘。女人们将摘下来的柿子果叶分离,小心翼翼堆在一起;小孩子们也没闲着,在树下指指点点,指挥着树上的人摘柿子,树上哦哦声、树下噢噢声遥相呼应,此起彼伏,山沟里飘荡着收获的喜悦!
傍晚,队长领着几个眼头较准的男子,先估算着柿子的数量,然后会计拿着计算好的帐单把柿子分到各家。那个年代,家家户户的日子都很艰难,柿子无疑成了我们的一项重要收获!每年柿子成熟时节也就成为我们最向往的季节,带给我们无限的欢乐。接下来,母亲把分来的柿子挑选分类。那些颜色青的柿子,“滥”给我们解解馋。母亲滥柿子的方法要比我们在野外的滥法规范。她先烧上一锅水,放温,然后把柿子倒进锅里轻轻搅上一阵子,然后或放锅里或倒进缸里,表面上盖上南瓜叶子,有时还要撒些草木灰,接着每天再添些热水,保持水温,这样过了两三天就能吃了。母亲这样?制的柿子,甜得快,还好吃。
那些“受伤”的柿子,镟去皮,放在房坡上或屋檐下的通风处晾晒干,经深秋及初冬的霜杀,柿子上面结起一层白霜,则可收起做成柿饼;就连削下的柿子皮晒干后,吃起来也绵柔柔,甜滋滋的。还有那些小点的、破损的柿子,被切成柿瓣儿晾干,经霜杀后,嘴馋了吃上几瓣,那种甘甜的味道也会渗入牙根。要不,母亲干脆把那些摔碎的柿子擦成丝儿,再拌上些许白面或玉米面,蒸成柿子甜饼,这种饼子热吃有些涩,放凉了吃着甜甜的!
那些个大、光鲜无毛病、不软不破的柿子,母亲就把它们放在家里的辅棚上,或装在荆条编的箩筐里,盖上盖子,放在阴凉处,等柿子慢慢变软。有的带枝直接挂在屋内的墙壁上或者院子的果树上,等到寒冬腊月吃软柿子。这些经霜熟透的柿子,放一段时间后里面的柿肉便软了,不是稠软,是一种稀糊状的液体。吃时,掐破皮,嘬着嘴对着里面轻轻一咂,那稀软的柿肉就“呼”一下进入嘴里,凉甜可口,那种透心的甜是一种酣畅淋漓的爽。祖母还有一个绝活,把柿子这糯糯的、奶样的甜汁和炒熟的玉米面拌在一起,搅拌成糊糊状,吃起来甜中带黏,黏中透着甜,香甜可口,嚼在嘴里许久不舍得下咽。这些藏在家里的柿子,成了我们冬季里的念想,每隔几天我们逐个把这些柿子捏一遍,看看是否软了,可以吃了。就这样捏来捏去,翻腾来翻腾去,到了最后的柿子不知道被我们捏了多少遍!这红彤彤的柿子,温暖了我们一个冬天,一个童年!
据医学说明,柿子美味多汁、含有丰富的胡萝卜素、维生素等矿物质,多吃柿子,可抑治喉痛、咽干、口舌生疮,肺热咳嗽等症;柿子不但营养丰富,而且有较高的营养价值,生柿子能清热解毒,对治疗高血压、痔疮出血、便秘有良好的疗效。就连柿盖儿(柿蒂子)都有用,用七八个柿盖儿熬水喝,还可以治久治不愈的倒饱噪杂的打嗝儿。但在那个年代,我们吃柿子就是为了填饱肚皮。而今,坡上的柿子树都被砍伐殆尽,所剩无几,回到故乡还记得曾经柿子树的位置,但已不见柿子树,当年那摘柿子、镟柿子、吃柿子的一幕幕只是昨天的风景了,可那红红的柿子一直甜在心里,温暖着我童年的记忆!
时代进步了,日子好过了,超市里五颜六色的水果琳琅满目,四季水果齐全,夏季成熟的,秋季成熟的;南方生产的,北方生产的,品种多样,应有尽有,可对这些水果,我心里并没有多少馋欲;现在的“能人”也研发培植了如同水果的甜柿,偶尔在街头也能卖到那经过霜杀熟透的“红柿”,也许是器官“退化”,也许是生活“腐化”,再也吃不到儿时的味道。儿时几个伙伴蹴在树下仰望着柿树苦苦寻觅的“贪婪”,为采摘一个软柿子像猴子一样倒挂树梢的“熊样”,为争吃一个红柿满脸涂抹得像化妆似的的“滑稽”,那嘬着小嘴咂吸柿汁的“馋相”,每每想来,嘴里到心里都甜甜的……
作 者 简 介
曹万琪,男,南阳市内乡县赤眉镇人,本科学历,中学高级教师,南阳市作协、影协会员,中国民俗摄影协会会员,内乡作协副秘书长,内乡影协副秘书长,本人喜山乐水,喜欢摄影,爱好文学,偶有拙作发表于报刊、网络。中州作家文刊编辑部顾问:刁仁庆 徐 文主编:张 静执行主编:郑江涛 刘 娜副主编:高宏民 杨存德 赵建强审稿编辑:史锋华 袁荣丽 鲁光芬《中州作家文刊》各基地选稿编辑:
三朵(京浙沪)万七顺(江西浮梁)张三杰(西峡)左德浩(南阳)赵金厚(山东)戴杰锋(河北)武华民(洛阳) 阿拉毛毛虫(郑州)李改红(内乡)周喻晓(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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