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功成名就时,十里桃花已惘然

—01—
子俊是省城话剧团的台柱子,子俊进团第二年李雪来了。团里实行老带新人,所以李雪就一直跟着子俊,两人开始了4年的台上搭档对手戏,台下切磋演技的生活。
很快李雪发现子俊的嘴就像上了发条。
台上感情饱满的讲2-3个小时台词,台下还能照旧跟她谈天说地闲扯淡。
子俊也发觉只要见到李雪嘴就合不拢。只有一回排练结束子俊叫李雪,瞬间变磕巴了。
你,你,你愿意和我演一辈子戏吗?
一辈子那么长谁说得准呀!李雪回了一句。
那我们能不能一辈子就像戏里的男女主角一样,永远在一起…….子俊终于急了。
—02—
子俊洪亮的嗓音变得细不可闻。从此话剧团就多了一对金童玉女。
热爱表演、喜欢话剧舞台的共性成了他们感情的助推器,再加上生活上他们都不是铺张浪费的人,守着这份事业过着平静滋润的小日子,像对神仙眷侣,至少大家都这么认为。
生活感情都有了保障,他们已经对未来的生活跃跃欲试,定好了明年3月就结婚。
那段时间他们忙的脚打后脑勺,但人逢喜事精神爽,表演上也很投入。
两人总把戏中人物的处境当成对方真实的境遇。
就拿这次国庆演出的《嘻哈江湖》说吧,子俊和李雪扮演青梅竹马的武林情侣青云和念雪,剧中要说很多琼瑶式的爱情排比句,两人却丝毫不觉得肉麻,反倒沉浸其中无比享受,都是些平常不好意思说的话,借着演戏抒发出来,爽!
只是结尾处青云为到达武林之巅杀了念雪,李雪要硬生生的倒地,子俊看着心都跟着摔疼了。
没两天,团长就对子俊和李雪说:告诉你们两个消息,好消息是明天子俊要代表团去北京做表演交流,另一个是坏消息,李雪要留团带新人。这是团里对你们的重用和信任。
两人并没有难过,他们明白这是喜上加喜,事业发展的好事。
子俊临走前还小声安慰李雪说:小别胜新婚嘛!
—03—
话说子俊到了北京之后,演出期间得到很多前辈指导,还看见有电影公司来选演员。
这里的同龄人都在大胆设想着未来。
子俊突然像被电击了一下,觉得自己以前6年在话剧团的所做所想,都太随遇而安了。
他想改变,脑子里随之冒出一个不现实的想法:推迟结婚来北京闯闯。
如果现在结婚,他就会被家庭孩子困住手脚,不能海阔天空的干事业了。
理智还是压倒欲望这个想法,一过脑子就被子俊否定了,但这个想法就像个淘气的小孩儿般,时不时就冒出来撩逗他一番。
很快到了交流演出最后一天。
《嘻哈江湖》作为告别演出的话剧,当子俊感情激动的说道那句经典台词:
当我功成名达,许你富贵荣华;当我富有天下,许你十里桃花。
激动了一场的萌妹,也像一颗石子激起了他心中涟漪。
对!就算推迟算推迟结婚,也要来北京闯出一片天,到那时我什么都能许给她了。
子俊眼中只有坚定,再没有面对李雪时的温情。
那时的子俊还不明白,只有面对心上人时,才会明白他自己真正希求和怕失去的是什么。
—04—
回到省城的子俊,被李雪拉着今天看家具,明天定婚庆,子俊却心不在焉,说话也吞吞吐吐。
在家装商城李雪指着一组米色家具问子俊:这套家具真好看,是不是。
好!都好!子俊答非所问。
你怎么了?李雪问。
没什么……不是,李雪…我…我们先别结婚好吗?
那句话还是被子俊溜出来了。
李雪惊讶的看着他,子俊一股脑的把自己在北京的经历和想法跟李雪说了。
你可以抬腿就走,你让我怎么面对周围的亲朋好友同事。李雪很生气。
最后李雪给了子俊两个选择要么结婚,要么分手。
李雪用《嘻哈江湖》里的念雪的问话 :“你是要到武林之巅还是要我?”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好的。
子俊丝毫没有向李雪妥协。
李雪以为子俊熬不住会向自己低头,而子俊以为李雪会为了他的梦想退让,两人谁都不肯让一步。
这时的子俊就想早点去北京,早点向李雪证明自己可以事业有成。
他的辞职信很快递到团长那里,团长没有留他,只要求在临走前加演一出《嘻哈江湖》。
而且必须和李雪演对手戏。
—05—
演出当天子俊和李雪内心里都非常珍惜这最后的合作。念雪和青云闯荡江湖,子俊和李雪好像也重走了一遍在剧团的4年。
青云不断追求武林之巅的历程,子俊看到的是自己疯狂的要去北京闯荡的心。
演到青云走火入魔竟杀了念雪,念雪倒地的一刻,子俊的心抽痛了,接着吓得哭喊:李雪,别离开我!
叫出李雪名字的一刹那子俊才明白,自己有多怕失去她。
李雪机智的向他眨眼睛,才把子俊拉回现实。演出结束后舞台上只有子俊和李雪了。
李雪说,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你在北京发展好。我们就江湖再见。
李雪说完转身要走,子俊急忙拉住她:
待到春花烂漫时,许你白头到老。
子俊见李雪没反应,就对着扩音器大喊,我爱你,不能没有你。
我嫁给你……李雪眼眶一热,终于留住了子俊。
—06—
两人并排躺在舞台上,李雪问子俊怎么想通的,子俊说,念雪倒地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事业可以脚踏实地一步步追求,用放弃爱情作为代价太惨痛了,我可不能学青云啊。
人往往活在追逐的路上,忘记了你已经拥有的。不真真切切感受一次失去,是不会懂得他的价值的!
——淘沙 2018年10月29日于九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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