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从没有放过我们,我们亦不能辜负岁月

01
昨夜高烧不退,醒来烧破了嘴皮,实在扛不住了,只得去一家诊所打点滴,一个人。
点滴一时半会儿打不好,刚好可以用来写写年终总结,两个小时用手机在便签上写三千字,这是我这半年练就的生存技能,垂死病中惊坐起,日更岂能无文章?
似乎一旦有闲暇,我都会生上一场大病,我已经很久没有光顾了这家诊所了,不是因为身体素质有所提高,而是真的太忙,没有空生病。一个人吊水并不孤独,我已经忘了读高中的时候,一个人在这里度过多少日夜,没有人陪。
突然生病的原因,是12月27日省教育厅专家组到我教书的学校进行“申示”评估,学校要求着正装上班,气温0℃—4℃。
那天,我被抽中上一节数学课,概率是0.022,教育局领导有言在先,如果谁把课上砸了致使评估不过关,直接调离岗位,往全县最偏远的乡镇调。
因为已经上过一届高中,加之课前充分准备,那节课上完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只是课后向听课专家询问的时候,他指出有一个函数图像有问题,学生做错了我没有及时纠正。
但是,那个图是书上的原图,如何我承认自己搞错了,属于知识性错误,归为教学事故,那堂课肯定不过关。但如果我和专家争论,又会驳了他的面子,他也不一定让我过。
正在我左右权衡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口,专家拿了一本学生的书,看了几分钟后说:“现在编教材的这些人真不细心,教材居然也是错的。”
赔笑之余,我不知道如何应对,反正这堂课完了。
02
第二天,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在校园里流传,说我讲错知识点不但不接受批评,还和专家争吵;说我上课没有准备,让听课的专家去隔壁班听;说我出言不逊,把书摔在桌子上扭头就走了。
也有很多人安慰我,某某乡镇的路不好走,你得把车换成越野车;某某乡镇的书记是我的学生,我给你说说情,让他照顾一下你;刚好可以去那里体验生活,你不是会写东西吗,说不定受点挫折还能写出传世名作。
虽然我知道大家都是在开玩笑,那一刻我的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酸楚。我写过那么温暖别人的话语,在我冻得缩瑟的时刻,却找不到一句话安慰自己。
这几天,我基本不敢去人多的场合,掐着点去学校上课,又掐着点逃离学校,我仿佛成了课堂优良率不达标的罪人,三人成虎谣言乱窜,我就算能写,人微言轻,却也只能卑着风语。
一直替我说情的老杨,是教授数学这门课程的一流高手,也是学校的教科处主任,处理各种事情雷厉风行,且细致入微。但是,他因为高血压不能过度操劳,持有医院开具的证明,早就应该卸任休养。
“申示”是民生大事,老杨临危受命,是课堂改革的倡导者和执行者,三个多月来,他为了学校的课改亲力亲为事无巨细,评估期间更是整宿整宿的熬夜。每个固执的人,内心都有一种野望,总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双手和努力,实现更大的可能。
专家组走后,老杨和几个老师在学校附近的小饭馆吃午饭,吃到一半,碗筷洒落一地,嘴歪到一边,摔倒在地上,送往医院抢救,脑充血10ml。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眼泪,实在忍不住了。老杨是我想成为的人,是我教学上的导师,是我不敢怠慢教学工作的一把标尺。
今天是跨年夜,老杨陷入昏迷上氧气的第二晚。各大卫视即将上演跨年演唱会,广场上成千上万人幸福地欢唱,掌声、笑声、歌声,混杂着城市的灯火腾跃,每个人都期待着来年会更好。
一直被称为才子的老杨,会不会是多年后的我?跨年夜,一个人躺在重症监护室,没有人陪。
03
随着科技飞跃性的衍变,我们正迈进一个淘汰率居高不下,狂热于喜新厌旧的尖端时代。
我们常常在与时间赛跑,与金钱较劲,在途中却往往会忘了什么才是自己钟爱的,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愿意为之奋斗努力的。因为走得太快,我们也很少去感受自己的内心,体会生命的细碎和小确幸。
感谢我的文艺,让我在这庸常的生活中能给灵魂一种放空的方式,感谢我的读者,让我出逃的精神能有一个收容所。我在这里更新的每一篇文,最终展现了一种难能可贵的意念,抚慰了那些挫败受伤的同类。
虽然无法与时间对抗,但每当新年的钟声敲响,你还是会怀揣新的希望,默默地抚着胸口,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醒来。也许醒来除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样子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作用,可对于你来说,看见希望,感到不孤单,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你发了狠卯足劲,自己选择的路,向前走就不可能回头。你如鹰隼一般紧盯自己的方向,一路多少颠簸,亦不愿改变初心。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牛马,白日顶着朝阳,夜里迎着月光,不必刻意隐藏,哪怕无意感伤。
你曾在高耸的山顶上放声大笑,惊煞飞鸟,也曾在茫茫大海前掩面痛哭,潮水无言。你不怕你的身后充斥着质疑和嘲讽的声音,你只怕自己听不到自己内心清脆的回响。
从黑暗之中缓缓睁开眼,以一颗热烈的心向往着这充满遗憾与美丽的世界。你期待并相信,生命中的惊鸿一瞥将定格为繁花盛景,永不凋谢。仅用这一瞥,便足以骄傲地告别这人世间。为此,你不惜在世间的固有规则前撞得头破血流。
这是或许也是生命的意义,倾尽全力渴望绚烂和燃烧,带着满腔热情和现实贴身过招,最终遭遇打击、挫败和伤痕,也收获温柔、成长和爱。
04
因为写得忘情,我吊着水的手回血了,医生又给我扎了一针。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在这新旧交接的时刻,不知道你在干嘛?
人生就是一场荒谬的悲剧,你没有足够的时间翻遍想看的书,走遍想去的地方,拥抱想爱的人。现实的脚步常常匆匆,每个人都会遇到现实的阻碍和难题,甚至是差错。但是最终,我们都会选择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把握自己的节奏,依旧怀揣着坚定的信念踏上新的征程。
为了期末考试已经在图书馆奋战一周的你,为了年终报表还在办公室加班宵夜只能吃泡面的你,在厨房为三岁的女儿调辅食的你,在陌生的机场等待延误航班的你,悄悄走到阳台偷偷点起一根烟的你……这一年,你是否实现了去年许下的新年愿望,是否因为收到一条老友的新年问候短信,刹那回到自己人生中最无畏的年华?
你是否停下了手边的事情,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想起生命中的那些人来人往?是否因为切换到一首歌曲,想起一个人的温柔和背叛,想起一个梦的升起和破灭?是否因为翻看锁在相册的旧照片,想起至今自己最万众瞩目的那一刻,想起声嘶力竭也唤不回来的离别?
田源在《火星情报局》作年终总结的时候,说了一段话:你所有流过的泪,是一条渡你的河,你所有受过的苦,将照亮你前方的路,岁月从没有放过我们,我们亦不能辜负岁月。
岁月的故事其实就是最简单的故事,彼此能够陪伴的每一天都值得惊心动魄,爱到情深时,话到嘴边却唯有轻描淡写。
新年快乐,你最珍贵,希望能陪你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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