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真的要凉透了

文|深焦编辑部
首先,向大家道歉。
原定于2020年6月13日至27日在北京UCCA举办的影像艺术交流系列活动“电影俱乐部:美国新经典”因故取消。感谢曾预约此活动的观众对我们的大力支持,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
我们像大家一样难过。这个活动由多方极力推动,其本意就是希望观众——哪怕只有非常小的一部分——能够在六月中旬回归影院,回归银幕,回归我们对电影最原初的热爱。
但,事与愿违,我们还是在活动开始之前的两天接到了这则短小的通知。
一点微茫的希望就此落空。或者说再次落空。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些心痛。

6月10日下午,博纳影业集团官方发布消息,博纳影业集团副总裁黄巍于6月10日凌晨不幸逝世,享年52岁。
黄巍离世的具体原因,我们不得而知,但类似的心情,整个行业都在共享。当日,导演贾樟柯也发布微博表示,应该考虑影院复工复产。
然而两天之后的12日,媒体公布北京市召开会议,强调电影院、KTV等密闭式文娱场所暂不开放。今天,媒体报道北京再次出现了疫情,46人咽拭子呈阳性。
疫情似乎卷土重来,一夜回到春节前。
就这样,影院戏院关停,从第一个140天,进入到第二个140天;我们从等待第一轮疫情过去,无缝衔接到等待第二轮结束。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电影行业,全国的电影从业者,还能再撑几个140天?非疫区的各地院线,是否真的要等到全国疫情感染者同时清零的那一天?
“暂不开放”,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半年一年?
全国影院开业必须统一时间
应该说,整个中国电影行业目前都在经历几十年以来最艰难的时刻。也许有人会说,中国电影产业年产值不过几百亿,甚至抵不过一个大型实业企业的年利润,何必如此着急?这个产业,对中国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
也许没有。不过,人,不是数字,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这个不大的产业养活了100万电影从业者,每一个人都指着它吃饭。几个月以来,没有哪个从业者不是在苟延残喘,哪怕是博纳影业这样的国内顶尖级影业也完全无法幸免。
作为媒体,我们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多的话是:
“活下去吧,活着就行”。
有人在说产业,有人在说公司,有人在说自己。
而影院已经是整个产业的下游。下游一旦瘫痪,中游的发行和上游的制片也必受灭顶之灾。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美国9·11双子大楼,不是从根儿上塌的,而是从飞机撞开的那个洞塌的,而一旦倒塌,没有一块瓦砾还能回到原来的位置。再想重启产业,找回行业翘楚,恢复观众信心,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我们将经历漫长的恢复期,而在这之间,每个人都将站在一片电影甚至文化的荒漠之上,感受炎炎烈日,纵使饥渴难耐,也很难寻得绿洲。
电影也不是唯一受到影响的行业。戏剧和戏曲行业,以及附属于这些行业的剧场所面临的打击,并不比影院更小,甚至是毁灭性打击。而他们与我们无异,没有什么力量发声,更没有力量突破圈层,让更多人了解到他们的实际处境。
怎样才能维持产业最基本循环,而不是全国所有影院关停到地老天荒?
是否可以在充分考虑公共卫生安全的前提下,切实落实国务院指导意见,采取预约、限流等方式,分地、分批重开影院,让能活下去的人先活下去?
电影向线上转型固然无可厚非,但整个行业的长尾该何去何从,我们被阉割的观影体验又该去哪里满足?
事实上,一些国家和地区已经谨慎、局部地开放影院,并对文化和电影产业进行大力扶持。
日本多条院线5月中旬开始就已恢复营业,开始了老片重映,韩国、中国香港电影院也已经早早复工。
其中,香港影院上月8日有条件重开,百老汇院线接受港媒采访时表示,重开后会继续采用“钻石型”座位安排,并会派人巡查顾客是否违规摘下口罩等,如果顾客不听劝告,会被要求离开电影院。
在欧洲,德国5月30日就已经开始陆续重开影院,全欧疫情严重的意大利也将在本月15日重开影院,该国文化部公布了1.2亿欧元的电影产业资助金,用于资助制片、发行和影院。
此外,法国影院计划于6月22日复工,英国也计划在7月4日重开电影院,虽然还有20余天时间,但希望近在眼前。
当然,直到今天,上述这些国家和地区,没有一个达成了当日零感染。
BBC有关报道
我们,什么时候能得到一张像样的时间表?
行业何时可以真正得到激励,而不是每天在猜测中苟且,在假消息中自慰?

整个电影行业中,媒体和自媒体属于最末端,没有电影制作、发行,走入电影院,媒体必然走向死亡。
一开始,我们很乐观,以为媒体绝对死不了,只要世界上还有电影存在,媒体就会活蹦乱跳。
三个月之后,全世界院线电影消耗殆尽,电影(cinema)已经快被扫入历史。

没有人会想到,电影会这么接近于消失。每个电影自媒体都面临深刻内容危机:有一些开始疯狂转向剧集,有一些开始走向更大的泛文化领域,有一些为了活下去变卖家产……各家都在寻找自己的出路。
生存,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每一个自媒体人也都怀有最大的热情,希望能给读者提供他们心目中最优质的内容,让迷影精神存续下去。
然而这种精神也很脆弱。就在最近,自媒体赖以生存的微信公众号平台开始测试新的推送机制。
新的推送机制将不再以时间排序,而是以用户的阅读情况来定。简单来说,读者的每一个举动都会精准地反馈到公号在你的推送流中出现的位置、频率。
于是,我们真实地感受到了这种变动。

我们不确定这种机制的变化具体会造成什么影响,但我们的确担心,一些真正值得坚守的趣味会愈发受到挤压和忽视,那些真正值得被看到的作者和文章,会逐渐失去见光的机会;
我们的确担心,那些不够谄媚、不够流俗的观点,会在同质化的10万+爆款巨浪中化作泡影,我们得到了虚妄的情绪,失去了真正的审美;
我们的确担心,担心那些极具价值的译介不再被看到,我们的电影人再难受到世界重要电影刊物的滋养,中国电影会和世界电影渐行渐远;
我们的确担心……
我们的希望,很渺茫。但每一个星标,每一次转发,每一个在看,都将燃起希望的火星。
毕竟,在这个冰冷的盛夏,我们唯一还能期待的,只有你们的支持。

最后,我们向大家保证
深焦电影俱乐部(Ciné-club)
也会不日回归,
直到世界尽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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