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焦鹿特丹小分队街拍?
深焦DeepFocus × IFFR
前言
《云水》是由坏猴子影业72变电影计划签约导演曾赠执导的第一部长片作品。该片由坏猴子影业出品，宁浩、秦海璐共同监制，入围了第47届荷兰鹿特丹国际电影节未来之光单元，也是中国大陆唯一一部入围此单元的华语剧情类长片。1月29日晚上，《云水》在鹿特丹电影节举行了世界首映，导演曾赠到场并解答了现场观众的映后问题。
曾赠在鹿特丹国际电影节
导演曾赠，硕士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2011年，她的毕业短片《明月的暑期日记》揽下国内外十余大奖并入围了釜山国际电影节“广角镜单元”。之后的几年里，曾赠经历了电影项目接连被认可又被砍掉的跌宕起伏，最终她选择了加入坏猴子72变电影计划并在去年成功完成了首部电影长片《云水》。
那是一个有关信仰和赎罪的故事，也是一次有关父辈和轮回的追溯。在影片独特的视听语言和颇具寓言性的文本之下，曾赠给观众讲述了三个男人在不同的时空因三种罪孽陷入彷徨，从而寻找自我赎罪的故事。不同于《明月的暑期日记》里对女性身份的密切关注，在《云水》中曾赠试图实现关于罪恶与信仰、人之本性与时代命题间的深度探讨。这势必是一个更宏观的视角，也似乎是她在告诉观众，专注为某一种身份创作之前，她首先想讲一讲的是人的故事。
1月29日，导演曾赠在鹿特丹电影节《云水》世界首映
深焦DeepFocus对话曾赠
采访/Yiwen
编辑/尼侬叁
深焦DeepFocus
曾赠
《云水》是你自编自导的第一部长篇处女作。你是想通过《云水》讲述一个怎么样的故事？这个故事创作源泉从何而来？
故事源泉，嗯。首先因为我自己是女性创作者，所以大家包括我自己最初都可能觉得我比较适合长片处女作去做一个女性的故事。但首先我想尝试的是一个抛开性别去观察我父辈的这样一个片子。我们上一辈男性的生活都挺沉重的，身上往往背负着很多命题。“信仰”和“罪”是谈及他们这一辈绕不开的命题吧。我是从这两点出发写了《云水》这个故事。因为这是我关心的大命题。
曾赠
你说因为女性的身份，很多人看到你可能会联想你在拍一些女性相关的题材，然而你更想抛开性别去观察。为什么会有想抛开性别的这个想法？
当时我希望分割开“女性”和“创作者”两种身份吧。在我的概念里，“创作者”关心的是“人”，而人包含男人，女人，以及跨性别者。很多人会认为大部分女性创作者的作品是局限在自我剖析以及对自身困境的描述里的，但我觉得当时的自己想有一个更广阔的视野，一个跳脱开自己性别，年龄等等的视角，一个不像是我会去拍的故事，写那些看上去我不是那么懂的人，所以写了《云水》。
《云水》剧照
你为什么觉得上一辈男性背负的很大一个命题是罪？
我个人觉得，我们父辈的成长环境中其实就有信仰的坍塌和重建。大家坍塌的很彻底，重建得参差不齐，这是由他们成长所经历的时代决定的。他们有许多需要去做的事情，也有许多需要去做的选择。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比我们这辈人多很多的。那么，做得多，也就错得多，也就背负得多。罪破坏了信仰，最终也使他们奔向信仰。
焦刚 饰 方毅国
《云水》中的螃蟹是代表什么意象？片中的男女似乎生活在一种彷徨轮回中，救赎真的来到了吗？
螃蟹，可能是我平时感受的生活经验，就是当痛苦或者某种具体感受到来的时候，你可能记得的并不是让你感受到它的事件本身，而是你在感受最深的那个瞬间，看到的是什么，甚至可能只是属于时间和情境的一块碎片。这也有可能构成符号。具体代表了什么，我觉得需要观众来回答，他们会连接到什么。至于救赎，我自己认为，本身是个伪命题。
田雨 饰 王海励
其实整个片，我最开始想探讨的是，人为什么会有信仰。我自己接触过非常多的宗教团体，会去想了解这些人的状态。除却那大部分用实用主义来对待信仰的人，很多人似乎都是为了放开，为了摆脱心里某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多多少少都连接到罪上。至于片中的三个人物，他们的罪的层面是不一样的，一个是他者之罪，一个是切身之罪，还有因为自身的罪造成的新的罪。人如何去摆脱这些，最高效的方式可能是去选择一个信仰，去得到所谓救赎。我不知道大家怎么定义“救赎”，所以我也不知道，大家对“救赎来了么”的答案会是什么，但在我自己的定义里，没有到来。而如果救赎只是“心里好过了一点”，那么它就到来了吧。
你个人有非常喜欢的导演吗？他们的影像风格对《云水》是否有影响？
我个人喜欢的导演其实很多，像安哲，库斯图里卡，还有奉俊昊，其实跨度很大。后来我发现，自己慢慢也不再去喜欢某个导演，只是喜欢他们的电影，因为电影比导演重要。而每个故事都有它自己的方式，对《云水》而言，如果一定要说对影像风格的影响，应该是我看过这些电影以后，它们对我的电影观和创作观念的影响，但我觉得没有具体哪一个，又或者说我所有喜欢的电影都影响了我。
西奥·安哲罗普洛斯 Theodoros Angelopoulos
创作观念的影响有哪些？
比如说安哲，他的很多片是我很喜欢的。我会去思考如何组织电影中的时间和空间，如何用电影去触碰现实和虚幻的边界。
《云水》剧照
《云水》的拍摄过程中是否遇到什么困难？成片是最开始你想要表达的模样吗？
拍摄的过程中，执行层面，倒是没有太大的困难，是比较顺其自然的一个过程。我自身的问题可能比较多，从心理建设，到适应“社会剧组”，再到工作量，以及自身经验问题。我觉得最大的困难应该说是如何去“适应”的过程。我其实不太相信，有谁会特别真诚毫不心虚地说拍出来的片子就是他/她刚开始想的那样，有惊喜有遗憾都是常态，拍电影是个多种维度都特别动态的事情，又不是完全的个人创作。所以这部影片和我刚开始想的样子，肯定是不那么一样的。
适应过程中有所妥协吗
看如何定义妥协吧。如果只是说做事情的方式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那是肯定有的。比如一开始我预想是拍摄三个月，由非职业演员来完成，最终是拍摄一个月，专业演员来完成。但这样的“妥协”，我认为，没有伤害故事，所以也就称不上妥协，只是通往罗马的另外一条大路。
《云水》剧照
你是坏猴子72变电影计划的签约导演，这个计划带给了你什么样的改变？现在年轻导演找电影资金时常困难，在你眼里这个电影计划带给了年轻导演怎样的机会？
我觉得在坏猴子的平台，首先是让更多的人知道了我，其次是帮我走在了自己想去的方向的路上。这看上去好像是一个非常好的时代，尤其对青年导演来说，可能可以很快地当上“导演”，不管是哪种导演吧，但如果没有加入到这个计划的话，可能我需要“曲线救国”才能走到自己真正想走的路上。我觉得青年导演如果想要任性地走自己最想走的路，这个平台是很好的。
《云水》的监制是片中主演之一的秦海璐，与她合作的过程如何？
她是一个让我非常崇敬的演员。她是有光芒的，而光芒来自于她特别丰富的现场经验，塑造人物的能力，以及敬业和专注。作为演员她非常清楚在这个故事的世界里处在一个什么位置，以及其她的跟其他的故事里的人物是怎么样的关系，可能有的人只会去明白自己的角色，而她是解读了整个故事中的世界。我从她身上学习到了很多。作为监制，璐姐非常保护我，也非常尊重我。是一次很愉快合作的经历。
秦海璐 饰 苏梅
你和监制宁浩老师在创作上有密切沟通吗？
有。宁导会给我很多创作观念上的指导。他最开始看完剧本，找我聊了很久的天。他和我说其实拍电影是你和世界在对话，想清楚你要跟谁对话，才能知道怎么对话，对话的内容是什么。创作不仅是一种输出吧，能够形成“对话”，还需要人们真的有被作品激发的回答和讨论。这对我影响挺深的，因为之前真的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后来才慢慢想明白，电影真正完成的环节并不在导演手中，而是最终和观众，和人群对话的完成。
宁浩
《云水》入围了鹿特丹，恭喜！对影片未来的影节走向，你有什么期待？
电影节希望能多走就多走吧，展映也好竞赛也好，都是能让更多人看到它的，这很重要。因为虽然很多人说，现在文艺片迎来了春天，但其实观影人群还是有限的。所以电影节是一个能让它被大家多多看到的机会，就期待多多益善了。
曾赠在鹿特丹国际电影节
对未来的创作有什么计划？
下面想拍的是一个少女复仇的故事，叫《少司命》，是我自己写的。那个故事是和《云水》同期创作的。走过了一圈创投，拿了一些奖，准备今年夏天拍。我自己在做一个关于女性犯罪的三部曲的。《少司命》是第一部。计划就是，做完这三步曲。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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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焦 x 曾赠：抛开性别身份，《云水》想讲的是人的故事
